說裴家上下一心輔佐那人,就是那人假死之後出的那樁惱人的事情,就夠讓她咬牙切齒了。

那人假死,她心如死灰,她那荒唐的皇帝弟弟便四處蒐羅了各種氣質的美男,一併二十名送進了她的公主府。

隨後便有了她生性霪乿的傳聞,且有鼻子有眼。

“妾與陛下,雖男女有殊,俱託體先帝。陛下六宮萬數,而妾唯駙馬一人。事不均平,一何至此!”

外界相傳是她先對皇帝說了以上的話,皇帝才賞賜了二十名面首,其實她真真是冤枉的很。

她暗地裡使人查了那傳言的出處,就是來自裴家。

不過,那時她還念著那人的情分,知道他與裴家的老大一向交好,便不願意對裴家出手。且那時覺得沒了那人,名聲基於她就是一文不值的東西,索性也越發的荒唐。

帶著面首四處招搖,像這種事情她並沒有少做。閉著府門,歌舞昇平,也是常事。就連近身的服侍,索性也換上了那些或稚嫩、或清秀的少年。

若說大文前長公主只有駙馬一個男人,一定會被人笑掉牙。

但這是事實。

叫衛嫵自己說,其實她貴為長公主的一生全部都是笑話。

是以,她將出了孃胎,一發現自己居然變成了嬰孩,便打定了主意餓死自己。後來她發現自己居然生在了裴家,這才又緩了尋死的念頭,只一心想著裴家栽贓她霪乿的事情可還沒了呢,若是他們家出了個同樣霪乿的閨女——呵,光想想就覺得解氣。

她是懷著唯恐裴家不亂的心態認了要再活一次的事實。

也陰差陽錯,確實叫裴家大亂了一次。那一回,裴天舒將他老孃氣的厥了過去,她這才覺得裴家老三,也就是她現在的便宜爹,除了是個會搖扇子陰壞陰壞的軍師,也是個疼愛媳婦和孩子的頂天立地的男人。

算是對他稍有改觀,只是前塵未了,更沒在心裡將他當過自己的爹。

不曾想,她百天那回的貴妾事件,又讓她對裴天舒改了觀。

其實那回她不吃飯,純粹是被裴天舒的媳婦、楚氏的眼淚給煩的。婆婆給自己房裡塞了人,不敢反駁就算了,就會抱著她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眼淚、鼻水什麼的俱弄了她一身。

她的前世可是長公主,還是脾氣很壞的長公主,開口閉口就是“找死”“杖斃”之類的精貴人。可百日的時候,她就是個不會翻身的肉滾滾,一惱,也只能是兩頓沒有吃。

裴天舒得了信,並沒有被美妾迷了眼睛,二話沒說,就請了他二哥建信侯裴天恆喝酒,直接灌倒,又將他娘送來的小妾衣裳一剝,塞到了他二哥的懷裡。

第二天,侯夫人方氏打上了門,裴天舒就坐在那裡,眼皮都沒抬一下,只說了句:“嫂嫂自重。”又摸了摸擱在桌上的銀光劍。

方氏便直接偃旗息鼓,怎麼來的怎麼滾了回去。

至此,裴家的老太太和侯夫人方氏消停了兩百多日,而今好了傷疤忘了疼,這就又想作了。

辦不辦週日宴,堂堂的長公主大人一點兒都不在乎,這天地之間能叫她在乎的無非就是那人了。

那人現在已經登頂,區區不到兩年的時間,已經將大文打理的井井有條,堪稱明君。更是對自己苛責到了頂點,聽說他的後宮只有一妃,號賢。得才具備且雍容華貴,不僅提議廢除了民間和個人不能藏書的挾書律,還勤儉有德只著布衣,說她母儀天下也並不是不配。想來那個妃子就是他那溫婉善良的表妹了……

衛嫵正在沉思,忽然一雙手將她輕輕地抱起。

“小娘子,你瞧下了幾天的雨終於晴天了。”嘉榮輕聲細語地說著,她心裡頭雖想著小娘子絕食可以叫三爺去老太太那裡鬧個夠,但又著實心疼的緊,便想著自己好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