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代蒿里巫祝敬緣,拜見先祖。”

土地公打量了她兩遍,吃驚地問:“此等頹態,何也?”

“有心殺賊,失臂迴天,誠惶誠恐,特來求見。”敬緣聲音悲哀地坦白。

“侵入蒿里之徒,今已返乎?”土地又問。

“俱返。鬼門大開,人殞有半,然仍要強入尋吾家財,勸言不進。”敬緣搖搖頭,又懺悔,“晚輩未奉先機,雖得先輩傳法而可攔,不堪驕縱輕敵,故自吞苦果,落得這般田地。”

“悲也。汝知過否?可記得守關之責?”土地公責問。

“以冥河為證,晚輩萬萬不敢忘。”敬緣把頭顱壓得更低來懇求,“若先祖願助晚輩脫困,敢振作禦敵,不惜此身。”

“然,巫祝若殞,蒿里名存實亡。”土地公忽然嘆息。

“晚輩若作壁上觀,蒿里堪亡。”敬緣堅決地說,“舊年慘案先祖亦知,晚輩即為此而生,甘願為此而死。”

土地公沉思片刻,總算答應:“罷,地府之下,先輩有迎,汝等此去不曾孤單。只是既已決意前往,休再言歸返。”

“不言半個悔字,願公為證。”敬緣的確是視死如歸了。

土地公也沒再說什麼,揮動手裡的不求人打出一道白光,直直射中了敬緣的雙手;而她悶哼一聲,早已被雨水打溼的額頭上擠出豆大的汗珠,牙關也剎時緊咬在了一起。

白光漸漸纏繞上她的手腕,隨著它愈發緊密,敬緣的嘴邊也不禁漏出了痛苦的呻吟。大概十秒後,綁在她手腕上的繩子開始冒煙,接著飛出了火星子,最後鬆垮地滑脫在了地上。

溼漉漉的它快燒作幾段了。

敬緣的手腕總算得以放鬆,但她本人似乎不大愜意。手腕那些殷紅的環狀綁痕、腫脹熱辣的關節和絲絲滲出的血跡無一不在給她施加痛苦,又一齊讓她蹙緊了眉毛。

可長痛不如短痛,現在不如一鼓作氣徹底掙脫。

敬緣喘兩口氣,翻動本就疼痛彆扭的手腕抓住身上的大繩結,定心凝神試圖解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總算弄鬆了身上的繩套。

“呃——啊!”她迫不及待地撐開雙臂,又急忙解下將自己綁在老榕樹上的最外圈繩索,最後以衝刺姿態跨出兩個大步、擺脫了那個位置,“出來了……可惡,總算出來了……!”

土地公公微微點頭,化作一道白煙飛回了土地像內。

“承蒙先祖潤澤……”敬緣對他作揖行禮,又看了看自己血淋淋而扭曲的雙手,像瘋子一樣笑了起來,“哈……哈哈,血,正是我需要的……!”

:()十三名遇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