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父摟著兒子的肩膀,讓他和陳嵐問好。

陸啟明內向靦腆,未脫稚氣的聲音像從嗓子眼擠出一樣小,禮貌說:「阿姨好。」

陳嵐笑著摸摸陸啟明的頭,不禁和陸父感嘆:「小陸長得真快,這一晃兒都能幫爸爸幹活了。」

陸父笑容憨厚,搓著手,有些難於啟齒:「嫂子,我今天來,是想和你和我哥商量個事兒。」

滿父在店裡忙呢,家裡的大事小情都是陳嵐做主,她爽快應道:「有事兒你說就完了,還買啥東西,這不見外了。」

「坐著說。」陳嵐從餐桌下拖出兩把凳子,讓他們坐。

陸父拍著陸啟明的肩膀,努著下巴,示意他去和妹妹玩。

陸父和陳嵐的交談聲不大,像有意避人,陸啟明坐在沙發上隱約聽見爸爸提到一個陌生的名字。

帶了一個「娟」字。

陳嵐苦口婆心地勸說:「你也該找一個伴兒了,總不能老一個人,以後的路還長著呢,而且孩子也得有個人照顧,到啥時候女人也比男人細心。」

說完,下意識抬眼望向陸啟明的方向,陸啟明裝作沒聽見,低下頭,接著幫滿月剝栗子。

從那天之後,陸啟明就住進了滿家,小孩比大人預想的敏感,住在別人家總歸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陸啟明也是從那時候起,學會了看人臉色。

吃晚飯的時候,滿父從市場買回半隻燒雞,陳嵐先給陸啟明掰了一個雞腿放在碗裡,又給滿月撕了一個雞翅。

盡所能公平。

等大人動筷子陸啟明才動筷,看了看躺在米飯上面的雞腿,懂事沒吃。

默默把雞腿夾到滿月的碗裡,滿月除了知道吃,其他一概不往心裡去,舉著雞腿真不客氣,上去就是一口。

陳嵐立即站起來,用筷子敲了一下滿月的手背,硬生生從她手裡搶回了雞腿,重新放入陸啟明的碗裡,告訴她,「這是給哥哥的,你吃你自己的。」

或許是察覺到陸啟明的心思,陳嵐特意強調:「在阿姨家,你就和俏俏一樣,都是阿姨的孩子,想吃什麼想做什麼不用拘束,再說了,你爸給我交伙食費了,你不吃不虧了。」

陳嵐杏眼,圓臉盤,鈍感的笑容總給人一種親切的樸實感。

看著瘦了一口的雞腿,再看著滿月油乎乎嘟著的小嘴,陸啟明就知道,這樑子算結下了。

果不其然,晚上睡覺的時候,滿月大仇得報。

滿家的格局和陸家一樣,都是兩室一廳,往常陳嵐摟著滿月睡。滿月膽小,自己一個人睡不敢去上廁所。

現在陸啟明住過來,夫妻倆擔心他害怕滿父醜陋變形的腿,只能把兩個小孩安排在一個屋。

陳嵐疊起一條棉被隔在兩個小孩之間,雙人床像兩張小床並在一起,他們一左一右。陳嵐幫滿月掖了掖被角,看她閉上眼睛睡踏實才離開。

結果,陳嵐前腳出門,小姑娘就像攤煎餅兩面翻騰。陸啟明老實躺著,卻挨滿月拳打腳踢,開始尋思她睡覺不老實,後來發現她是故意的。

陸啟明被一巴掌打在眼睛上,頓時感覺黑夜中看見了星星。他揉著發花的眼睛,無奈摁住滿月的手腕,發現手腕在扭動。

扯平了,看來不光他討厭她,都挺討厭對方的。

半個月後,陸父終於回來了,陸啟明有種解脫的輕快感。雖然滿家對他挺好,但就算親生父母,面對兩個孩子也不可能真正一碗水端平,難免偏頗。

就像早晨訂的牛奶,就一瓶,陳嵐總會早早去奶箱裡取出來,催著滿月在陸啟明洗漱的時候趕快喝光。

陸啟明會故意停留在衛生間久一點,對著鏡子扯個笑,牙刷得很乾淨。

一晃又入冬了,陸啟明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