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比你聰明,我懂。」滿月撕了一塊地瓜放進嘴裡,邊嚼邊說,「我小時候就喜歡你,不是愛情的喜歡,是很純粹的,發自內心的,願意把自己喜歡的玩具和零食統統分給你的喜歡。不然院子裡那麼多小孩兒,我怎麼不煩別人專煩你。」

「我謝謝你煩我。」陸啟明看著她一本正經又理直氣壯的模樣笑了,伸手擦去她嘴角的地瓜屑。

滿月順勢握住他的手,低頭看著他手上的那道疤,輕輕地按了下,問他,「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他說。

滿月鼻子一酸,語氣有幾分蠻橫:「陸啟明,你以後不要用你自以為是的方式愛我,我不想做溫室裡的小花,我們的愛應該是平等的,相互的。是,我很感動你為我扛下一切,也很感動你毫無怨言地對我好,但我不想被動地接受你的保護,這對我一點兒都不公平。我被動著被你愛著,我沒有選擇的權利,你怕給不了我未來就放手,可你從來沒瞭解過我的想法,你知道我想要的未來是什麼嗎,你就自私地替我做決定。」

陸啟明靜靜地看著她,無言以對。

滿月垂下眼睫,淚水砸在他的手背上,溫熱的淚珠滑過那道疤,她哽咽著說:「你想過嗎?你手要是沒好,我們就錯過了。如果因為這個錯過,我和別人結婚了,再知道這個真相,你覺得我能安心嗎?你想我後悔一輩子,還是想我婚內出軌和你偷情啊。」

挺嚴肅一事,說著說著就不著調了,陸啟明幫滿月擦去眼淚,沒忍住笑了,「又不是沒偷過。」

那是姥姥去世後的第一個新年,滿月寒假回家,家裡少了一個人變得冷清,她和陸啟明的關係也從無話不說變成無話可說。

二樓的氣氛沉悶壓抑,滿月一整天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刻意躲著陸啟明。

「真的假的,你逗我的吧?」

陸啟明的房間門一直開著,他聽到走廊傳來滿月的聲音,隨手拿起桌上的水杯,裝作下樓去接水。

兩人在走廊相遇,滿月睨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和電話那頭的人說:「等我一下,我現在去找你。」

他們一前一後走下樓梯,滿月朝著廚房裡的陳嵐大喊了聲:「媽,我出去一下。」

陳嵐從廚房裡出來,在圍裙上擦了一把手,問她,「去哪兒啊,飯馬上好了。」

「見……見個朋友,馬上回來。」滿月含糊地回應著,彎腰蹬上鞋子,急匆匆地出了門。

門一關,陳嵐抱怨道:「這孩子,天這麼黑還往外面跑。」

順著陳嵐的話茬,陸啟明放下空杯子,立刻抱起羽絨服追了出去,說去陪滿月。

路燈照在潔白的雪地上,反射出細碎的光芒,滿月在雪上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陸啟明踩著她的腳印,默默跟在她的身後。

小區外站著一個抱著花的男生,見到滿月笑出一口白牙,滿月朝他小跑過去,陸啟明自覺地停下腳步,站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

隔著一段距離,陸啟明聽不真切他們在說什麼,只看見男生把手中的玫瑰花遞給滿月,滿月手指捻著花瓣,笑得很開心。臨分別時,男生突然將滿月抱進懷裡,低頭吻在了滿月的嘴唇。

滿月閉上眼睛,很快,她又猛地睜開眼睛,臉上泛起一抹紅暈,她推了下那個男生,倏地低下頭。

男生嘴角上揚,捏了捏滿月燒紅的臉頰,爽朗地大笑起來,打趣她,「你是不是第一次談戀愛?接吻都臉紅,以後我慢慢教你。」

那一刻,陸啟明的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胸膛劇烈地起伏,呼吸越來越困難。

他用力攥緊掌心,疤痕周圍的面板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一陣陣撕扯著疼,可他的手仍不能自如地合攏。

他背過身去,不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