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若寒深深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終於將目光從我身上移開,什麼也沒說。景若水是她最親近的親人,是她一直以來最愛的人。不論景若水多麼無能,景若寒都不能沒有那個妹妹。

所以,景若寒現在的心情可想而知。

景雙重沉默了,只是一雙眸子有些擔心的望著他的大表姐。大表姐和二表姐都與他關係甚好。與二表姐之間是嬉笑打鬧,與面前這個大表姐之間,則多了分敬畏與懼怕。景若寒也對景雙重很好,不過除了平輩之誼,更多的則是如長輩般的恩威並重。

雖然二人之間只差了不到十歲的年紀。

王惜之一口一口不動聲色的飲著杯中香茗,沒有看景若寒,從面上的神情絲毫看不出她心中所想。我在心裡又暗暗對自己重複了一遍:這個女人,不簡單~“嗯……景二小姐的病,真的不能治好了嗎?”我小心的詢問景若寒。

景若寒搖頭,眸子裡光彩落寞。

我的心裡莫名一痛,其實,肥頭大耳……或許我以前很恨她,恨她綁架我,恨她想要非禮我。但是,她……是景若寒的妹妹,看到景若寒這樣,我現在卻覺得心裡沒有開心,而是很不安。

不知不覺中,我難道真的,對景若寒……產生了一種不一樣的情愫麼……?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真的是肖翰軒傷的肥頭大耳麼?如果是,不管怎樣,軒,都是對的,都是為了我。肥頭大耳,不管她是誰的妹妹,她都是罪有應得。

“那……查到是誰下的毒手了麼?”我又問。

聞言景若寒抬頭看我,眼睛緊緊鎖著我的,讓我無所遁形。那種攝人的神色,令我心中大亂,但是我仍然一瞬不瞬的迎著她的眼神,不退縮,我不能退縮。

對視一陣,景若寒重新低下了頭,輕嘆一聲,“沒有。或許,當真,找不到了。”

碧波悠悠,我找了個藉口出了船艙,抱起膝蓋,我一個人蜷縮著坐在船頭。畫舫經過處,偶爾可見幾株美麗的蓮花,和其間零星幾棵蓮蓬。

遠處湖面上一株蓮花之後,我看見一條烏篷小船停在那裡,船頭站著烏衣烏帽的船母和戴著銀項圈的玩童,顯然是婆孫兩人。玩童跪在船邊,一手扒著船沿,一手奮力去夠那蓮蓬。船上的老船母緊緊拽著玩童的衣褲,生怕玩童會一失足掉進水裡。待到玩童安然採取那棵蓮蓬時,老船母樂呵呵的抱起自己的孫女,在她小臉蛋上狠狠的“啵”了一口。

看到這番情景,我不由得想起了中學時代一篇魯迅寫的文章裡的句子,便隨口輕輕吟來,“採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此詩出自《漢樂府》)

“沒想到你還會作詩?”一人悄然在我旁邊蹲下,手中還把玩著自己的髮梢。是景雙重。我長長輸了口氣,將腦袋側放在膝蓋上,笑吟吟的望著他。我這會兒可不想跟他抬槓。

“重重覺得這詩怎麼樣?”

景雙重輕“哼”了聲,不情不願的說,“還不錯啊。”

“呵呵。”我笑了,伸手去捏了捏他白嫩的可愛小臉,真滑~“我今天心情好,就再念一首給你聽吧。”

被我將臉蛋捏變了形狀,景雙重不滿的扭曲了臉面,眉心蹙成了小老頭。我飛快收了手,雙手放在嘴邊,好心情的對著前方湖光吼了起來,“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白居易《憶江南》)吟完之後還不忘拍手讚歎道,“好詩,好詩。呵呵。”

“……”

的確是好詩,但是,我那樣子,也實在讓景雙重不敢恭維了。

在當景雙重的面容越來越扭曲之前,我忙聰明的轉換了話題,“重重怎麼出來了?不是應該在裡面陪你家王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