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與暗的鴻溝就此深深劃下,辛雷精靈們再也無法回到家鄉。

“既然是這樣,那墨菲你……”身為教廷牧師的墨菲,為什麼不抓捕奧倫呢?

墨菲嘆了口氣:“法比安冕下雖然將辛雷精靈劃為了黑暗種族,但戰後的‘獵殺’中,並沒有針對辛雷精靈進行清洗。所以,除非是激進派,教廷也不會去抓捕辛雷精靈。”

奧倫的笑容很苦澀:“我們和月精靈不同,並不擅長黑暗系的魔法,既渴求光明,卻又不被光明接納。”他臉上的愁緒濃得根本化不開,“或許,教廷對我們趕盡殺絕,才是正確的吧。這樣就會徹底死心了,而不是留在東大陸漂泊,奢望著還有重回家鄉的一天。”

“我們的族人,已經有很多去往了西大陸,在瑞斯森林安定下來。像我這樣執迷不悟的傢伙,一定很傻吧。”

莉莉絲心裡難受:“那,你也去西大陸吧……和族人們在一起,不好嗎?”

奧倫的聲音輕柔得彷彿一片羽毛:“是啊,有多少人這樣勸過我……我只是不甘心……就算是在西大陸,辛雷精靈也不是卻全然被接受的啊。”他指著夜空中閃爍的星光,“你看看這天,億兆星辰,千萬神明,卻沒有一處地方,是願意收容我們的。”

“光明不接納我們,黑暗也不是我們能夠投身的地方。居住在瑞斯森林,其實就是託庇在月精靈的保護之下。我想,與其這樣,不如流浪吧。‘流浪的一族’,這大概就是我們永恆的宿命了。”

“我還是經歷的太少啦,我應該更習慣芬恩的指責才是,畢竟,是我們先拋棄了同胞。”

“這不是你們的錯。”莉莉絲覺得心裡堵得厲害,“厭惡戰爭難道是不對的嗎?”她看著一旁沉默的墨菲,實在是忍不住一吐而快的衝動,“光明、黑暗、黑暗、光明,怎麼能這樣簡簡單單地判定一個人,甚至判定一個種族。”

正如羅伊所說,戰爭,不過是利益的爭奪。因為教廷給它蒙上的那層遮羞布,有多少個希爾死在了屠刀之下,又有多少個奧倫漂泊無依。

她在今天才發現,自己是如此厭惡著教廷。不是怕,而是恨。

出人意料的是,墨菲並沒有勃然大怒,他眼神黯淡,好半晌,才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或許就是我出門遊歷的原因吧,我已經做了八年牧師了,自認為是非常虔誠的信徒,可還是會在很多時候產生疑惑。”

“我們做的都是對的嗎?我們抓的每一個人,都是有罪的嗎?我們憎恨的每一個種族,都是敵人嗎?僅僅是這三個問題,我就應該上火刑架了吧。”

夜已經深了,他們無法趕到厄索城,索性在樹林裡停了下來。

奧倫望著樹下的墨菲,眼神複雜:“墨菲先生……”

莉莉絲的心裡也是五味雜陳,說起來,自己對墨菲的敵意,也是來自於“他是教廷的牧師”這個原因吧。單純地以陣營劃分好壞,和被自己討厭的教廷的行為,又有什麼區別呢?

並不是每一個被抓的黑法師都是有罪的,但他們也不都是無辜的。

所有人奇異地沉默了下來,安靜的深夜裡,只有微風掠過樹梢的輕響,遠處隱約的蟲鳴彷彿籠在輕霧中,聽不分明。

“我來為大家唱首詩吧。”奧倫微笑著,“流浪在東大陸的辛雷精靈,幾乎個個各個都是優秀的吟遊詩人呢。”他拿出自己的七絃琴,修長的手指撥動其上。

精靈清亮的聲音悠悠響起,和著琴聲,彷彿一彎溪流,又如一支夜放的花朵。

“我曾凝望過你的眼睛,我曾思念過你的臉容。

我的讚頌像一隻歡樂的鳥,振翼飛越海洋。

我知道你歡喜我的歌唱。我知道只因為我是個歌者,才能走到你的面前。

這小小的琴啊,彈奏出永新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