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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在這兒喂一輩子馬了?”你掩了心機,以一種不經心的口吻再問。
老六打了一個愣,黑黑的眼圈套住你,看了幾秒鐘,“我來大草原,想的就是騎馬,至於以後……”他調眼又看石三兒,挨個把幾小夥伴們看一遍,“聽天由命吧,不是說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麼,說不定哪天和蘇修打起來,咱們都上前線,到那時,我一定會是一個真正的騎兵戰士呢,就像戛達梅林一樣在這大草原上和敵人追絞撕殺!”
你覺得老六說得有點不著邊際,可石三兒知道他是把澆地那晚趙彪說的話給消化了。五個小夥伴就席坐在草地裡東拉西扯地說話——
“《沙漠追匪記》就是大毒草!這在禁片裡已經列了名的!”
“《沙漠追匪記》和《沙家浜》哪個好看?”
“北極熊和大老美都一樣,都是紙老虎!”
“紙老虎是什麼樣?值得連咱們都跑到這兒來寓兵於農?”
“知識分子就是臭老九,知識越多越反動!”
“那紅軍長征到陝北後為什麼首先組織掃盲辦抗大?”
“吳忠魁把學校搞的象花園就是走資本主義道路,打他應該!”
“那這一草原的花也是資本主義了?”
……
從馬說到電影,從人說到國家,有一段還說起了曾經教過你們的老師哪個最好,想起了吳軍,爭論吳忠魁校長究竟是怎麼走資本主義的,知識是什麼,到底是不是知識越多越反動。儘管是東拉西扯,可爭得各不相讓,甚至臉紅脖子粗。但有一點你們沒有意識到,那就是無形中在懷念上學的日子,想念過去的時光。
五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夥,沒有想過什麼是一輩子,或者說你們還不知道什麼是一輩子,你們只知道你們的父輩是跟隨毛主席打下了新中國的英雄,你們是英雄的後代,就應該跟你們的父輩一樣,緊跟偉大領袖一心一意幹好革命!你們就懷揣著這顆拳拳赤子之心,來到了這大草原,來到了邊疆,來到了兵團。儘管你們有過疑惑,有過迷茫,甚至有過退縮的念頭,但在家庭和組織的教育下,你們還是繼續戰鬥在這裡——至少眼下是這樣——剩下的,只有等待時間老人來說話了。
已有了秋意的草原,牧草蔥蘢,一天碧野,不知遺傳了多少代的幾匹馬兒,自由自在地在圉人和圉人的夥伴們的視線之內,挑挑揀揀地覓食著自己喜愛的草莖,那悠閒自得的樣子,就像它們是呆在自己的家裡。的確,誰能說它們不是在自己的家裡呢?這寬闊美麗的大草原不就是它們的家麼!可是,它們終不是草原上無拘無束的野馬,待它們吃飽喝足之後,還是要被驅趕回去的,驅回到那為它們蓋好的新馬廄裡去,養了它們不就是為了馭使嘛!
僅幾月的時間,老六就成了餵馬的行家裡手,馬號裡的各式活計雖說不上樣樣精通,可也能拿得起放得下了。巴庫倫不在對他冷眼相看,儘管兩個人還是沒話,可他也不再象從前樣的冷不丁鑽到馬棚裡,或是看看自己的幾匹牲口吃的怎麼樣,或是挖上一碗料豆送到自己的馬嘴跟前兒。老六再幹什麼,巴庫倫也不和從前似的橫挑鼻子豎挑眼了。一天晚上,老六往槽子裡續好篩的草料後,看著牲口們香香的吃。突然,巴庫倫的那匹大白騾偏出頭去,嘴一努一拖,將拉水的青馬嘴下的草料堆到了自己的跟前兒,青馬剛想抗議,那大白騾已經掉屁股給了白馬一腳。看得老六直想笑,他抻抻大白騾的韁繩,又用手拍拍青馬的額頭,“慢慢吃,管夠!”他像家長對孩子似得對著馬們說。一拉溜三個槽子裡的十幾顆腦袋嘰嘰咔咔地發著一片響聲。燈影憧憧,物影虛虛,馬棚裡的一切顯得又幽又澀。上風處點燃的兩堆艾草,散發著渺渺的苦煙,驅除著草原上又大又猛的蚊子。老六正望著這幽夜之中的馬棚出神,“嗯。”背後一聲嗓響。老六急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