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清甜的嗓音裡飽含著濃濃的睡意,聽起來十分含糊不清。

“那怎麼我叫了你十幾聲,你都沒反應?”俐落地翻身下馬,聶人故笑看著馬背上一臉睡意的小人兒。

“我們到了嗎?”

“是啊,我們到了。”聶人故扶著她的手,讓她能夠從馬背上安全跳下。陸盈月小心地從馬背上下來,卻對四周異常的安靜感到奇怪。“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這麼安靜?”

聶人故並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只是牽起她的小手帶著她走向一個地方。

“摸摸看。”他將她的小手放到一塊大石頭上,任由她去感覺。

陸盈月照他所說,慢慢摸著石頭上的花紋。這花紋……該怎麼說呢?很奇怪,微微隆起的花紋在平滑的大石上顯得突兀而不協調,彷彿這些花紋是被人刻意散佈在石頭的個個地方,每個花紋都各自有著生命,都各自有著思想。

“這是什麼?”她指了指大石上的花紋。

“蝴蝶的屍體。”

“蝴蝶的……屍體?”陸盈月嚇得臉色明顯地刷白。

“剛才那塊大石頭上的花紋,全部都是蝴蝶的屍體。”

“怎麼會呢?這裡究竟是哪裡?”

該不會是蝴蝶的墳墓吧!“這塊石頭叫碎碟冢,傳說中石頭上的每一個蝴蝶屍體代表著每一個碎了心的人將心埋藏在此,就像這些碎碟一樣。”聶人故懷念地摸著大石頭。“這裡是我孃的墳墓,也是我娘生前最喜歡來的一個地方。”

“你孃的墳墓?”

她從來都沒有聽聶人故提起她娘,沒想到原來他娘已經死了。

陸盈月是個孤兒,她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父親是誰,身邊最親最親的人只有養她、教她的白楚卿,所以對她而言,父母並沒有多大的意義。可是聶人故不同,他有爹……也有娘。不像她,什麼都沒有。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因為我想讓我娘看看你,因為今天天氣很好,因為……想做一件事,幹嘛一定要有一個理由?”

聶人故奇怪地瞅著她瞧。

其實連聶人故自己也不究竟為什麼要帶她來這裡,碎蝶冢一直是他列為禁地的一處,他從不讓人來這裡,然而卻因為她而破例了。

似乎,他的很多堅持,都因為她而有所不同。

“你娘死了,你很傷心嗎?”陸盈月突然有點感傷。

聶人故看著石頭上的紋路,俊魅的眼神茫然無依。“傷心?我不知道,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她不是你娘嗎?怎麼會一點感覺也沒有。”

他該不會冷血無情到連自己的娘死了,都還無動於衷吧?“我應該要有感覺嗎?”

陸盈月並不知道,他從小生長的環境是如此詭譎可異,即使不是孤兒,但他的生命卻和孤兒比起來沒差多少。

他有爹有娘,卻很少見面,偶爾碰見,稱呼也只能叫老爺、夫人,不能喚爹喊娘,他永遠只能站在遠遠眺看他們,而不被允許親近。

他的童年,是孤獨一個人的,身邊只有僕役與花娘,沒有親近的爹孃,天天就是與書與武藝為伍。

聶人故不懂,對於這樣的一個娘,他應該要有任何的感覺嗎?“我不知道,我是個孤兒,所以我不能體會你的心情……不過,她是你娘、你是她兒子,你們不是母子嗎?”

“白楚卿死了,你會不會難過?”

“這……當然會了,我一定會哭得很傷心,可是主子最討厭看到我哭了,只要我一哭,主子一定會……”

陸盈月突然住了口。

“怎麼了?說下去呀。”

“我說錯話了,我不應該叫白楚卿為主子的。”

因為此刻,聶人故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