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不清的一團骯髒的汙雲從他腦裡一流

而過,最後留下來的就只有兩樣東西,一是劉蓮那白皙的面板和誘人的身體,二是如果他真

的和她有了那樣關係,師長髮現了會有什麼結果。前者使他感到甜蜜,使他想入非非,忘乎

所以;後者使他恐懼和膽怯。師長是在戰場上打死過許多人的人,誰都知道在解放戰爭中,

他不僅一槍面對面地把一個敵人腦殼活活地揭了下來,還用腳掌在那腦殼上踩著擰了幾下腳

尖兒。想到用腳在那紅血腦殼上擰著的場景時,吳大旺打了個冷顫,在瞬間就從猶豫中掙脫

出身子了,決定死也不能和劉蓮有那種關係了,要保持一個革命戰士的本色了。面板白算什

麼,他想,我媳婦要不是每天種地,說不定比你還白呢。長得好有啥兒,我媳婦要穿得和你

一樣兒,每天也用雪花膏,說不定比你還漂亮。

聲音好聽有啥呀,我媳婦要生在城市裡,說話的聲音也一樣又細又軟呢。

身上有女人桂白的肌香也沒啥了不得,我媳婦身上有時也有那味兒,只是沒有你洗澡勤,

才少了那味了。真的沒啥兒了不得,憑著你的白面板,潤臉兒,條身材,細腰兒,挺乳兒、

白牙兒,大眼兒、細腿兒和邊走邊扭的豐臀子,難道就能讓我一個革命戰士上勾嗎?師長你

也是,身經百戰的革命家,老英雄,高階幹部,咋就找這麼一個女人呢?

吳大旺從地上站將起來了,除了對師長感到無限的不解和遺憾,他已經暫時掙脫了一個

女人的引誘,進入了軍人的角色,有一股浩然正氣正在他身上流蕩和浮動。他為自己能夠並

敢於瞧不起一個全師官兵都說是最好的美人而驕傲,為自己身上的浩氣而自豪。可就在他自

豪著要離開操場回連隊休息時,指導員出現在了他面前——

你在這兒,讓我好找呀。

他藉著月色望著指導員的臉——

有事?指導員。

指導員用鼻子冷冷哼一下,大著嗓子說,

沒想到你吳大旺會讓我這麼不放心,會給我闖這麼大的禍,會讓師長的老婆在電話上莫

名奇妙地亂髮火。說你小吳是壓根不懂為首長家裡服務就是為人民服務那條宗旨的兵。說明

天說什麼也要把你給換掉,要我再派一個聰明伶俐的新兵送過去。指導員說吳大旺,說說吧,

你到底哪兒得罪了師長家裡的。說我們勤務連,你是老班長,是我最放心的黨員和骨幹,每

年的立功嘉獎,我都第一個投你的贊成票,可你怎麼會連為人民服務那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指導員說,說話呀,到底哪兒對不住劉蓮了?

指導員說,啞巴了?看你聰明伶俐的,咋就一轉眼成了熊樣啦?成了連話都說不出來的

啞巴呀。

指導員說,革命不是請客吃飯,革命不是繪畫繡花,革命是要流血犧牲。你看全世界的

人民還有三分之二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你看臺

灣還在國民黨蔣介石的統治之下,老百姓飢寒交迫,貧病交加,我們中國人民解放軍還

任重而道遠。美帝國主義在國際舞臺上猖狂叫囂,蘇聯修正主義在邊境陳兵百萬,我們每個

軍人,每個士兵都應該站高望遠,胸懷全中國,放眼全世界,幹好本職工作,為人類的解放

事業做出自己應有的努力。可你吳大旺,指導員說,師長不在家,你連劉蓮都侍侯不好。說

你侍侯不好劉蓮,師長在北京開會、學習就可能不安心;師長不安心,那就影響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