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這裡不是前苑,不是瓊樓,也不是琴師會踏足的地方。

唐玉箋看著桌上一疊疊東西,猜到這人知道自己會經過這裡,所以提前來這兒等著她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她有些好奇。

“你的朋友告訴我的。”

長離似笑非笑,‘朋友’二字咬字極重。

“……”唐玉箋語氣放軟,“你今天不開心了?”

“我怎麼會不開心。”琴師笑容清淺,淡淡一句,“你回來了,我喜不自勝。”讓人頭皮發麻。

笑意不達眼底,整個人透著一股懨懨不樂的氣息。

唐玉箋目光遊移,落在他右耳那條白玉耳鐺上。

泉猜錯了。

從來不是她模仿他,而是他在追隨她。

唐玉箋是卷軸妖怪,生來愛美,進了畫舫後總愛學著那些漂亮姐姐們描眉畫眼,妖精鬼魅大多美豔俊逸,妖界從不缺姝色,她的容色在這裡並不起眼。

有天心血來潮,唐玉箋學別人打耳洞,打了一個就痛得要死,眼淚掉下來幾滴,捂著耳朵不願再打。

長離盯著她看了很久,不知是不是為了讓她心裡好受點,竟抬手穿了另一側耳朵。

他不怕痛,面不改色,說要和她一起,一人一邊。

那個時候的長離,是那麼乖巧可人。

唐玉箋每天最喜歡的就是撫摸他柔軟的髮絲,對他講些鬼神精怪的秘聞,將他嚇得微微顫抖,驚慌的埋頭進她懷中,任她揉捏擺弄,還不斷髮出細碎可憐的嗚咽。

後來,長離模樣出落的越發令人心驚,脾氣倒也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案桌上的甜羹香氣撲鼻,引回了唐玉箋的注意力。

長離伸手將精緻的瓷蓋開啟,對她說,“還溫熱,來嚐嚐。”

唐玉箋頓時被勾過去。

只是剛拿起小匙,他又將蓋子合上,似笑非笑地說,“不過你對這些應該不感興趣了,我看見阿玉有更要好的朋友,他不給你甜點吃嗎?”

“……”聽到這話,唐玉箋抬頭觀察他。

長離垂著淡金色的眼,濃密的睫羽遮蓋著眼底的神色。

“你不高興了?”

她有些焦慮,“你在這兒等我,又不高興?”

長離勾了勾唇,仍是那種冷淡卻又偽裝的溫潤無害的笑意,“我說了,喜不自勝。”

唐玉箋抿嘴,耐心快要耗盡,“算了我走了,既然你不高興,我就不打擾了。”

剛站起身,袖子被抓住。

視線變化,下巴已經被溫涼的手指輕輕捏住,清香甜膩的滋味到唇旁,唐玉箋下意識張開嘴,咬住他餵過來的東西。

是一顆果餞。

很甜。

絲絲縷縷在唇間化開。

唐玉箋品了品,看到他緩緩挪眼,淡金色的?眼眸露出笑意。

長離摸了摸她的頭髮,語氣低緩,“甜羹涼了,我讓人重新做。”

抬手推開了桌子上那隻裝了甜羹的盞。

不知藏身在哪的小奴立即上前,悄無聲息地將桌子上的東西收下去。

唐玉箋默默想,自己讓讓他算了,不跟他計較。

真小心眼。

夜深人靜,繁華退去。

清冷溼潤的風從河面拂過而來,掠過髮絲,唐玉箋白皙的左耳上環痕淡淡。

瓊樓玉宇上面的視野,果然是最好的。

遠處無數長明燈懸在空中,一動不動,星星點點燈光宛如撒了一把碎冰。

這樣的美景,仔細看看,卻是格外陰森的。

河是冥河,許多人間的凡人死去,靈魂都要渡河才能走到酆都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