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他可以趕得及的,可是在這裡,他擱淺了。”

夏小星臉上已沒了顏色:“是哪一天的事情?”

“八月二十七號,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我等了他一天,也沒等到他回家。”

世界驟然像停止了,她看不見馬路上呼嘯來去的車輛,彷彿有個畫面在她面前上演:一輛車衝向另一輛車,刺耳的剎車聲,震耳欲聾的撞擊聲音,鋼鐵彎曲變形的“咯吱”聲,方向盤擠壓著那顆心臟,她聽見他說:“小星,我不後悔,要是重來一次,我還會那樣做,但是,我會當心一點。”

她愚蠢的問他:“你做了什麼要重來一次?”

他眼裡隱隱像是有水汽:“……來見你。”

她衝出車門,跑下馬路,跌跌撞撞的跪倒在草地上,對著空曠的田野,撕心裂肺的喊:“葉楓!葉楓!葉楓!……”眼淚如泉水般的湧出她的眼眶,風像刀子似的割她的臉,她雙手抓住草根,彷彿想抓住最後一根淹沒她的稻草,她沒愛上他,她更愛別人,可他為什麼連命都給了她?她拿他這麼多,她怎麼接的起,以後她要怎麼活?

她喊著,拼命喊,可他不會答應她,他給了她,自己就永遠的睡著了。

Amy在她嘶啞了的喊聲裡閉住了眼睛,對著曠野,她低聲道歉。

“對不起,我沒聽你的話,我不告訴你媽媽,也不告訴你表哥,是不想讓他們更傷心。但我不能不告訴她,我不能讓她忘掉你,要是怨我,你就恨我吧,這樣你也不會忘掉我。”眼淚從她的睫毛底下滲出,她仰著臉,痛苦的緊抿住唇。

這一天的上午,來去在這條路上的許多人,都看見了路邊兩個哭泣的東方女人,她們一個跪著,一個倚車站著,在異域的藍天下,揮灑著眼淚。

兩小時後,Amy送她回到賓館,她問她下午有什麼打算,如果需要,她可以開車陪她。

她說不用,我自己去。

Amy望住她,你要去哪?

她眼裡已沒有淚水,說,我去看葉楓。

我陪你去,Amy說。

她拒絕,不用,我想單獨去見他,她說。

那有什麼要我幫忙的?Amy問。

她低頭想了一下,這裡哪裡有賣豆漿的?

Amy帶她去了13區的中國城,在一家中餐館,她找到了道地的原味豆漿,給領班付了一筆小費,她拿到了兩杯現磨的鹹豆漿。從餐館出來,她告別了Amy,獨自叫了一輛出租去往墓園。

她把手機關了機,歐雨聲不停的在給她打電話,一個小時前,她告訴他:“歐雨聲,葉楓是我害死的。”

她想安安靜靜的去見葉楓。

墓園裡靜悄悄的,有面容悲慼的外國男子與她擦身而過,這裡睡著許多人,每個人都佔著方寸之地,沒有國界,沒有種族,不分男女,靈魂是一樣的重量。

她提著兩杯豆漿,抱著一捧冬菊站在他的面前。她又來了,他還在對她笑,她要怎麼還給他?

昨天的玫瑰還在,只是有點風乾,摸上去花瓣蔫柔,像冰冷的綢緞。她把玫瑰一枝一枝在他碑前排開,然後把新鮮的菊花和豆漿放在玫瑰中央,“葉楓,我給你帶豆漿來了。”她說。

白色的是玫瑰,黃色的是菊花,明朗稚氣的,是他的笑容。

拿起豆漿,她緩緩的灑下。兩杯,他每次都能一下喝完。

有風迎面吹過來,她的頭髮在面上亂舞,有幾縷沾在了臉頰上,淚水被風吹乾,臉生生的疼。

異國他鄉,蔚藍的天空,深深的冷,深深的歉疚,天都承不住。

兩點的太陽照下來,照著一個承載生命中不能承受的愛的女子,在這片空虛荒蕪裡,埋頭飲泣。

從墓園出來,已是黃昏,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