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前等她了,夕夏洗了手,然後用手紙試幹了水走近他。莊孝抬眼笑吟吟的看著她,她今天氣色比昨天好多了,起身給她拉開椅子,然後對坐在她對面,說:

“夕夕,我烤的,你嚐嚐鬆軟度怎麼樣?”

夕夏本想喝點白粥來著,野戰每天早上吃的就是千年不變的土司麵包,她是沒天天吃,可看也看厭了。她好像記得莊孝不愛吃土司的,怎麼現在也吃起來了?莊孝前頭那句‘我烤的’給夕夏堵住了,好吧,既然他烤的,那就賞臉嚐嚐吧。

夕夏拿著一塊咬了下,還行吧,她不是很挑的人,能吃都覺得不錯。再來她自己不會,有的吃還挑揀什麼呀。

“怎麼樣?”莊孝眼巴巴的問。

夕夏點頭,抬眼看他,看他那意思是要等她吃完了再動。夕夏心裡無奈,他這什麼毛病啊?伸手給他拿了一塊,她記得他是不愛肉鬆沙拉之類的,頓了頓,醬油呢?以往他都不是蘸醬油吃土司嘛,雖然怪里怪氣的,可他就好那口兒啊,旁人看著覺著匪夷所思,可那畢竟吃在他口裡,他要的就是那味兒。

莊孝看著她忙前忙後的,有些不明所以,特別是看著她拿醬油出來時更不解了,她想幹什麼吶?

不動聲色的坐著,看著。

夕夏把醬油倒碟子裡,然後把煎得金黃的荷包蛋攤在一塊麵包上,用生菜葉子沾上醬油再放在蛋上面,再蓋上面包。

莊孝疑惑了,她吃甜的啊,怎麼突然蘸上醬油了?他還是頭一次看到蘸醬油吃麵包,覺得挺新奇,哪知夕夏下一個動作讓他笑不出來了。

夕夏把剛弄的三明治遞給莊孝說,“吃吧,你不是吃鹹的嗎?”

莊孝那笑瞬間凝固在嘴角上,直直的看著她,眼裡神色隱晦不明。夕夏笑著看他,不明白他這突然又怎麼了,還沒出聲,莊孝突突的說了句:

“我一直都吃甜的夕夕,連紅燒魚的醬汁裡我都要你放上糖你不忘了嗎?”

‘嘣’一聲兒嗡響,夕夏手裡的三明治掉落在桌上又滾落在地。手在空中僵住,笑容也僵了。

忽然意識到什麼後趕緊拉開椅子起身,“對不起……”

背對莊孝離開餐廳,夕夏眼裡滿是慌亂,神色也跟著痛苦掙扎起來。夕夏快步跑出屋子站在陽臺上,讓冰冷的早風把自己吹清醒一點。

她雙手捂著臉,將垂散在身前的頭髮整個往後撥,眼裡的恐慌一直未消退,連心都跟著顫動了。夕夏咬著手指,表情何其痛苦。

吃鹹的,那是野戰啊!

多麼可怕的事情,野戰的生活習慣竟然這麼悄無聲息的侵襲了她的思想,混亂了她的記憶,讓她潛意識裡記下了。天啦,她竟然忘了莊孝吃甜的。

夕夏慌了,真的慌了,還在野戰身邊時她就開始隱隱在怕。她拒絕不了野戰對她的好,她只能左躲右閃的逃避。可現在,她怕的事情,會不會已經發生了?難道,她移情別戀了嗎?怎麼可能?怎麼可以?

夕夏捂住嘴,不自不覺紅了眼眶,眼淚很快翻滾了出來。她到底是怎麼樣的心,她的心是怎麼樣的,誰來告訴她,她這是怎麼了?

莊孝緩緩出現在她身後,鬼魅得無聲無息。

他眼眶也紅了,眼裡載滿了傷和痛,他怕的,來了嗎?他那麼小心翼翼的維護著,還是來了嗎?她不愛了,他的心該怎麼辦?掏出來讓她帶走嗎?

吃鹹的是誰啊?

他和野戰同一個屋簷下住了十幾年,他能不知道嗎?她到底是放縱了她自己的心,她沒有讓她的心屬於他一個人。

莊孝紅著眼眶,狠狠把眼淚壓下去,穩固著顫抖的身軀,雙手交握,用力壓著從心底深處傳來的恐懼。熱淚,溼了臉。

他走近她,從她身後抱住她,不敢太用力,怕她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