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都走吧!都走吧!我倒想看看。你們到底能幹出什麼大事來!”

蘇文微微頷首,恭聲道:“謝黃聖成全。”

言罷。他毫不留戀地走出了大帳,行色匆匆地來到了軍營的一個角落處,唐吉和沐夕等人此時都等候在那裡。

在他們的身後是營中一頂很不起眼的小帳篷,但裡面住的,卻是當今的人族軍師。

“旬塵怎麼樣了?”

唐吉搖搖頭,嘆道:“醫聖大人還在裡面給他扎針,根據保守估計,大概只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可活了。”

蘇文沉著臉,輕輕點了點頭。隨即一貓腰就鑽進了帳中,第一眼就看到了側臥在床榻,看起來精神萎靡的旬塵。

張仲景坐在床邊,滿頭大汗,剛剛收起手中的銀針,見到蘇文前來,頓時起身囑咐道:“不要聊太久,現在以他的狀況,必須要保證足夠的休息。否則只會加快生命的流逝。”

蘇文心懷感激地向張仲景點點頭,這才坐到了旬塵身邊,強撐起一個笑容,問道:“感覺怎麼樣?”

旬塵笑著坐了起來。從表面看上去並沒有眾人所想象的那麼糟糕,這當然得益於床頭所點亮的那七盞明燈,但他的身體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放心吧。暫時還死不了,與其整天躺在病床上。還不如讓我用最後的這點時間,為你們做些什麼吧。”

蘇文沒有接話。旬塵便繼續說道:“關於英雄聯盟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契機,如果能夠在短時間內成功擊殺魔族方一位魔將或者祭司的話,無疑會令我軍士氣大振,也能讓敵軍沉聲恐慌的情緒,一舉兩得。”

“根據事前我所統計的情報,此次魔軍陣中所有魔將和祭司加起來總共有十一人,在長青大峽谷一役中,心花已經殞落了,如此便只剩下了十人。”

“我的建議是,先從第十魔將花無別入手,此人雖然不是當今魔族高層中實力最弱的,但他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陷,便是忠誠!針對於此,我們完全可以設一個局……”

隨著旬塵那娓娓道來的聲音,蘇文的沉默變得越來越深,一次也沒有開口打斷對方的意思。

因為他沒有想到,即便到了這個時候,旬塵也仍舊在拼命盡著一位軍師的職責。

即便,他已經快要死了。

蘇文突然感到了一陣鋪天蓋地的悲傷向自己湧來。

在自長青大峽谷一路歸來的途中,他很好地將這種悲傷掩藏在了心中最暗無天日的地方,卻終於在此時再度爆發而出。

寧青冰的死,皓馬的死,以及,如今旬塵那如同交代遺言一般的絮叨,都變成了無比沉重的枷鎖,狠狠地壓在了蘇文的心頭,讓他快要窒息。

而在最後,這道道枷鎖都伴隨著旬塵的一聲輕問,直指那個最本源,最誅心的問題。

“蘇文,我希望你誠實地告訴我,對於這場戰爭,你所希望的結果到底是怎麼樣的?”

蘇文徒勞地張了張嘴巴,卻沒有辦法說出一個字,因為面對旬塵那雙清澈的雙眼,他沒有辦法說謊,但他同樣無法違背自己的順心之道。

於是旬塵洞悉了他最後的答案:“你還是希望建立一個三族和平共處的新世界,對嗎?”

看著旬塵眼中所透露出來的悲傷,蘇文的心中一陣絞痛,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會抱著這樣的念頭。

難道王陽明的死,寧青冰的死,皓馬的死,以及旬塵的死,都無法挽回他的初心嗎?

還是因為,那個導致這一切的根源,那個叫做衣威泊的老管家,已經付出了他應該付出的代價?

所以魔族人就值得原諒?

蘇文不知道,也沒有辦法解答,他只是用同樣悲傷的目光凝視著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