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頭髮。

明蘭點點頭,依舊默然無聲,丹橘奇道:“夫人在想什麼呢。”

“聽外頭風聲,似是要下雨了。”

丹橘笑道:“是呀,這段日子,下一陣雨,便愈發寒些。”

“蛇蟲鼠蟻怕要出洞了。”

明蘭望著暖爐周圍略略變形的光線,淺淺微笑。有些事,不會因為你懼怕它,它就不會到來,也別妄圖跟它講和,興許人家不收戰俘呢。

七日後,太夫人將祖產田契一應清單交付於顧廷燁,並請顧氏耆老列席清點;半月後,公主府請了保媒來侯府下小定。

163

爆竹隆隆,梅枝堆雪,京城上下俱一片喜氣洋洋,崇德三年寧遠侯府的年夜飯,氣氛格外特別。對著滿桌精緻的年菜,太夫人略帶傷懷道:“唉,咱們這一房到底人丁單薄了些;想你們四叔五叔家,孫子孫女都能擠上兩三桌了。”

顧廷燦轉回側頭看窗外的頭,秀麗頎長的頸項宛如湖面上的白天鵝,她面容冷淡:“可不是,往年多熱鬧,不似如今,冷冷清清的,哪裡像過年。”

邵氏神色黯然,垂首不語,目光轉向一旁的嫻姐兒;朱氏撫著碩大的肚皮,微微皺眉;明蘭裝作沒聽懂,一派無知無覺的羞澀狀,時不時拿帕子掩口。

同樣無知無覺的還有顧廷煒,他笑道:“我早說把慶喜班請來熱鬧下,偏娘不許。”

朱氏不安的忙去望邵氏,太夫人橫了兒子一眼,斥責道:“胡鬧什麼,你大哥過去這還沒滿九個月呢。”顧廷煒面有慚色的笑了笑。

顧廷燁面色如常,緩緩放下筷子:“您說的是,確是冷清了些,爹爹若早些生兒育女就好了。”

太夫人臉上的神情僵住了。

農業社會信奉人丁繁茂方是福,越是過年過節的時候,越要滿桌滿地,兒孫滿堂才算興旺,顧家老一輩的三兄弟都早早成了親,四房五房的幾個大孫子孫女如今都可議

親了。在這一點上,長房就比較落魄,目前成年男丁只有顧廷燁顧廷煒兩兄弟,未成年男丁也只賢哥兒一個,正由乳母服侍著和兩個姐姐們在一旁的小圓桌上吃飯。

這情形源自顧老侯爺的嚴重失職,由於深深眷戀著一塊貧瘠的鹽鹼地,無論怎麼施肥澆水都不見效,有近十年的光景顆粒無收,顧廷煜出生時,顧廷煊和顧廷煬都能打醬油了。兩年後,顧廷燁出世,再過了五六年,才又有了顧廷煒。這邊顧廷煒才斷了奶,那邊顧廷煊已經開始張羅著說親了。

長房這一代會輸在起跑線上,追其根源,都是那塊地不好,屬於佔著啥啥不啥啥的行為,而很不巧的,該不毛之地就是目前端坐在上方的太夫人的親姐。

由於實在人少,若分開坐更顯淒涼,是以原本應該分男桌女桌的顧氏長房,在太夫人的提議下,便不避諱地坐在一起吃了年夜飯。本來三個兒媳婦應該桌旁服侍,給婆母布幾筷子的菜意思意思,不過朱氏和明蘭懷著身孕,邵氏又寡居可憐,索性罷了。

顧廷燁說完這句後,太夫人臉色不大好看,大家默默低頭吃菜,一眾桌旁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噤了聲響,年夜飯居然吃出牢飯的氣氛來。倒也頗有風味,明蘭興致盎然的想。

其實這些日子來,太夫人的臉色一直不好看。

那日太夫人交還顧氏家產,明蘭本不想去湊熱鬧,因顧廷燁堅持,才靜坐在屏風後頭旁聽。當著眾人的面,太夫人叫向媽媽把魚鱗冊和其他文書賬簿一樣一樣擺出來,

她容色哀慼,萬般委屈,可一句不悅的話都沒有,還一臉強顏歡笑的細語招呼諸位族親。想起她這些年來憐老恤幼,常有善舉,於族中多有厚待,幾位年長的堂房叔伯也有些過意不去。

明蘭扯著帕子糾結,其實真正的演技派不需要嚎啕大哭急張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