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彷彿他脫離了世間,與周圍環境融合,又似乎隨時會出刀,斬破自然,復歸紅塵。

他白袍冷酷,腰背挺直,形同槍桿,不算強壯,卻給人雄偉之感。

這也是唐恕踏進觀瀾堂時的第一眼感覺。其餘長老守在門外,等待結果。

“二少爺……”被這種氣勢所奪,唐恕眼力只剩下孟奇,忘了唐七爺才是如今的代家主。

孟奇回過神來。再次閉上眼睛,審視著剛才的收穫,沒有轉身,聲音沉啞地道:

“為何要刺殺浣花劍派主事和他的親眷?事前二叔可曾知曉?”

唐恕看了唐二爺。只見他輕輕搖頭,於是肯定地道:“二爺不知情。”

唐二爺鬆了口氣,他不明白唐小二在外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經受了多少磨難,為何會變得如此可怕,不僅刀法霸道剛烈,而且做事也如他的刀法,雷霆萬鈞,不給人喘息和反應的機會,一連串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舉動後,已是悄然掌控了家中大部分局勢,其人其刀,都讓暗生畏懼!

唐恕繼續說道:“昔年五爺對我有大恩,引我入唐家,他讓我刺殺,我就刺殺。”

唐恕原本不信唐,是桓州有名的高手,後來惹了禍端,被唐五爺所救,託庇於唐家門下,後來入贅家中,靠著唐家的支撐,終於在四十五歲後九竅齊開,內天地大成。

“五叔為何要刺殺浣花劍派主事,沒想過後果嗎?”孟奇依然對著《觀瀾帖》,背對眾人,晚風吹過,白袍輕飄。

唐恕老實回答:“五爺原本沒想這麼做,但秘密見過葉三少後,說為了在王家爭取地位,必須做出頭鳥,反正只是對付浣花劍派主事的親眷,有收買的林主事在,不會激起太大波瀾,到時候將已經逃走‘失蹤’的我丟出去頂罪,就能善了,誰知後來連林主事也死了。”

唐明月抿著嘴,靜靜聽著,不太相信這種大事會出現葉三公子的身影。

“五叔見葉三時,還有旁人嗎?”孟奇情緒不見起伏地道,內心卻頗為訝異,他一直以為葉三是標準紈絝子弟,做點狠毒小事沒問題,這種大事肯定沒能力摻合,可如今聽來,他似乎在裡面扮演了重要角色,這還是被自己一刀就嚇跪的葉三嗎?

唐恕搖了搖頭,看著孟奇背影,感覺他就是家主,感覺他信心在握:

“五爺是秘密見他,我也不知有無他人。”

孟奇又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見唐恕能交代的都交代了,於是揹負雙手,睜開眼睛,看著《觀瀾帖》的波浪起伏,嚴厲地道:

“不得家主允許,擅自行事,此罪一也。”

“不顧局勢,只講私情,將家族拖入危險境地,此罪二也。”

“做事之後,沒有承擔罪責,將怒火引向家族,罔顧多年栽培之恩,此罪三也。”

“唐恕,你可知罪?”

他宛如家主,形同判官,可唐七爺等人經過一連串的事情,氣勢早已被奪,居然覺得理所當然。

唐恕面無表情地道:“知罪。”

“恕伯已經知罪,又是九竅高手,不如只是重罰,留下有用之身報效家族?”唐二爺提議道。

孟奇再次品讀《觀瀾帖》,心中波浪滾滾,刀意破江,理也沒理唐二爺,冷漠地道:“很好,既已知罪,不及家人。”

就在唐恕等人慶幸時,孟奇話鋒一轉:“五叔有句話沒說錯,須得有人頂罪,緩和浣花劍派的怒火。”

“我等家族在大世家大門派之間,只能如此艱難求存,決不能任意妄為。”

唐恕等人驚疑不定,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處罰,是直接斷手,還是讓浣花劍派的人處置?

孟奇揹負的雙手鬆開,右手按在了刀柄之下,冷酷地道:

“所以,你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