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冒出的同時,孟奇也有了一絲苦笑,絕刀斜指,審視著寬廣大殿內的蛛絲馬跡,雙腳一在殿內,一處堂外,彷彿站在兩個宇宙。

神識蔓延覆蓋,他與高覽突然齊齊“咦”了一聲。

這裡看似空空蕩蕩,沒有身影,實則漂浮著種種虛幻事物,似記憶似感情,似經歷似烙印。

孟奇念頭忽動,道一燈亮,諸果之因凸顯,讓自身踏入了因果天地,觸及心靈與精神的虛幻世界,而高覽雙眼蒙上了一層淡金,波光微蕩,聖德似水,功德如鏡。

剎那之後,所見再也不同,孟奇身前是一座佛堂,如來高坐,面容慈悲,金身被香火白煙繚繞,被古舊青燈照亮,一名灰袍僧人眼簾低垂。日復一日般敲著木魚,誦著經文,如同苦修之士,然而本該意氣風發的年輕面容與這有些微妙的矛盾。

篤篤篤,阿彌陀佛,如是我聞。

木魚聲單調回蕩,蘊含著某種平靜人心的力量,忽然,佛堂入口走進了一位穿著紅色嫁衣的女子,她容顏精緻。眉眼之間殘留著愛玩愛鬧的過往,步伐減緩,停在了灰袍僧人背後。

“你為什麼又來了?”灰袍僧人眼簾不啟,木魚不斷,語氣平和但拒人於千里之外。

紅色嫁衣的女子嘴角勾起,笑容一如既往的燦爛,給人帶來不自覺的快樂,語氣則低沉平靜,彷彿在訴說著與己無關的事情:

“大師。我要嫁人了。”

啪!灰袍僧人手中木槌突地折斷,篤篤篤之聲戛然而止,整個人宛若泥雕木偶。

紅色嫁衣的女子笑容漸漸轉淡,帶上了少許悽豔:

“我不想接受。所以打算一了百了。”

砰的一聲,灰袍僧人猛然跳起,帶得香桌搖搖欲墜。

一了百了?灰袍僧人眼睛睜開,盡是焦急與擔憂。再無別的情緒,他雙手伸出,試圖制止。

然而。他黑色晶亮的眸子裡,嫁衣女子的脖頸處鮮血早就已經湧得乾枯,一身紅色不知是嫁衣還是血裙。

雙手穿過,沒有觸控到任何實體,穿透了過去。

灰袍僧人動作凝固了,目光發直地看著眼前身影變淡。

佛前有鬼,只為道別。

哐當,香案倒地,菸灰四起,遮掩瞭如來,場景漸漸發散,嫋嫋於寬廣大殿。

這是什麼東西?孟奇微皺眉頭,心裡冒出了諸多疑惑,而這時,又一副“畫卷”展開於他和高覽眼前。

病榻之上,一位俏麗嬌憨的女子斜依靠枕,兩頰無肉,已病得形銷骨立,目前進氣多出氣少,本該顧盼生姿的雙眼漸漸變得渾濁。

她的旁邊,有位中年文士緊抓她的雙手,眼神裡藏著化不開的悲慟與哀傷。

這中年文士眉毛較粗,透著幾分剛硬,嘴上鬍子橫長,頗為怪。

一看到他,孟奇腦海內就冒出了他的名字:

“六洋狂客”吳季真!

與當代玄女某個應身有著一段刻骨銘心感情的大宗師!

殿堂內所見的場景都是玄女不同應身的經歷,因緣因份顯化時的人生?

有我負人,也有人負我!

這時,病榻之上,俏麗嬌憨的女子輕輕搖動著吳季真的手臂,飽含真情道:

“從今以後,忘了,忘了我……”

聲音減少,生機已斷,吳季真再怎麼灌入真元,也無濟於事,他猛地仰頭長嘯,發出痛失伴侶的悲鳴。

既然不同應身的經歷呈現於了**殿內,當代玄女肯定就在附近!孟奇靈光一閃,望著後殿方向縮地成寸。

看起來不是之前推斷的陷阱或者撲了個空,而是玄女閉關所在的選擇很詭異或者說她當前的狀態讓人費解。

難道,她在嘗試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