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的人吧。不自覺地,馥兒又想到了尹無言,那個護院。

無射居里一如以往,侍柳和念柳她們也一如以往般熱衷於聽修諾講課業。看著修諾被她們纏著不放,馥兒難得感覺十分好笑。在墨府的生活已經漸漸習慣,看慣了的事情也無需再介懷,縱然夫人小姐們還是如以前一般明裡笑臉迎人,暗中鬥得天翻地覆。

“真不敢相信紫嫣真的懷上了老爺的孩子。”花園的偏廳裡,二夫人磕著瓜子,一臉的不甘。

“對啊,念柳,你也不問問清楚”,三夫人啜了口香茶,“現在可好,告密不成,反弄得裡外不是人。”

“這也怪我?”念柳氣得大叫,“誰能想到紫嫣那丫頭懷了爹的孩子也如此鬼鬼祟祟的不讓人知道!”

“可是現在我們非但沒有奪得老爺的歡心,還正面得罪了紫嫣那丫頭。”三夫人斜眼看了二夫人和念柳一眼,嘟囔道。

“哼,沒骨氣的東西,這樣就怕了。”二夫人不屑地冷笑。

“不是怕,怪只是怪我和你的肚子不爭氣”,三夫人看了眼念柳,“無法替老爺生下兒子傳宗接代,萬一紫嫣這一胎懷的是兒子,到時恐怕我們全都得看著那丫頭的臉色。”

“你……”念柳氣急。

“妹妹,這麼快你就想倒戈了?”二夫人重重地放下手中精緻的瓷杯。

“啊!……二姨娘!你幹什麼!”瓷杯中的香茶濺了出來,燙了旁邊只顧著玩耍的追柳一手,追柳跳起來瞪著二夫人大叫。

“姐姐,不讓妹妹我想倒戈,只是在這墨府大院,誰不是明哲保身,你我合作,不也正是如此嗎?”三夫人拉下臉來,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難不成姐姐你是想告訴我,我們真的是姐妹情深哦?”

二夫人聞言定定地看了她許久,冷笑著站起身拂袖離開,袖擺拂過,不知有心還是無意,桌上蓄滿香茶的瓷杯被掃落在地,打溼了被凍得有些乾裂的地面。

“什麼嘛,燙傷了我的手就這麼走啊!”追柳不服氣地大聲嚷嚷。

“算了,追柳。”三夫人拉她坐下,“不要吵了。”

遠遠地,在這花園的偏廳外,唯一有心思賞花的侍柳輕輕嘆了口氣,蹲下身將落於滿地的梅花輕輕收於繡帕之中,眼中似有點點淚光輕閃。花謝花飛飛滿天,紅綃香斷有誰憐……為何落花滿地,卻無人憐惜;為何美景當前,卻無人欣賞;為何這小小的墨府之內卻會有如此的明爭暗鬥,大家都是一家人不是嗎?一家人為什麼,為什麼卻完全沒有家人的樣子。馥兒孤身一人,寄人籬下,可她侍柳有爹,有娘,可是為什麼她感覺自己和馥兒沒有任何差別,一樣那麼可憐可悲……

風很寒,可是馥兒卻久久不想回屋,這幾日天空一直很陰鬱,彷彿隨時要下雪的樣子,可是雪又遲遲不下,真是令人心煩的緊啊。

坐在鞦韆上來來回回地飄蕩著,馥兒的心緒越來越遠,這花園的鞦韆是阿諾特地為她做的,跟以前陵王府的一樣。身在這墨府之中,馥兒慶幸自己身邊還有阿諾陪著,還有尤雨口口聲聲地喚自己姐姐,否則,她懷疑自己是否還能撐得下去。

不在意地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偏廳,二夫人三夫人她們都走了,看她們的表情,似乎她們所謂同仇敵愾的盟友之情估計也是不了了之了。嘴角輕揚,馥兒眼中卻無一絲笑意,那樣的表情,出現在馥兒尚顯稚嫩的臉上,是那麼的突兀,那麼的不協調。這墨府,真的和皇宮差不多呢,明明是一個家,卻沒有一點家應該有的溫度。

然,突然有什麼晶瑩在她眼前一閃而過,馥兒愣了一下,看到了猶蹲在原地的身影,那個人是,侍柳嗎?她在哭?

是吧,她是在哭,她在哭什麼呢?哭滿地落花,哭家人相鬥?只是恐怕沒有人會知道這個性格懦弱的墨家二小姐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