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你想去京城不成?”

陳有金皺緊眉頭,面容憔悴,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

他愁啊。

他們在城門外等了這麼久,只瞧見粥棚施粥從每日兩次減少到現在的每天一次,每日施的粥也越來越稀,這幾天粥裡連一粒米都險些看不到,稱作清湯寡水還差不多。

瞧瞧大家都一臉菜色,垂頭喪腦地歪在地上,陳有金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哎。

這以後該怎麼辦吶?

“是,我們往京城走。”

陳沖微微抬眸,精光的眼睛看著陳有金,“有金伯,你覺得我們還有其他退路嗎?”

如今往南退已是不可能,他們唯有繼續往北逃。

只有京城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陳有金尚未表達自己的意思,陳家溝的其他村民卻是嚷嚷起來。

“不行啊村正,再過兩個月天就冷了,就憑咱這兩條腿走路,兩個月能走多遠?別到時候京城沒走到,咱們人在路上非得凍死不少。”

“是啊村正叔,我娘年紀大了,不能再繼續走下去了,再走下去,我怕……”

怕什麼,大家心知肚明。

陳家溝剩下的五十多號人,不想繼續往北逃的佔了大多數,只有極少數幾家同意陳沖的建議。

陳有金揉揉發疼的額角,“啪”地猛拍身後的車梆。

“都吵吵什麼?不想繼續走就留下!沒人強迫你們必須聽我的!”

吵鬧的人群頓時一靜。

陳有金想過了,陳沖說的確實是事實。

威嚴的眼眸在眾人面前一一掃過,他沉著聲音說:“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留下繼續等死。第二,繼續往北逃,興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看這兩天粥棚的作為,魏縣縣令明顯是不想再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你們要是想繼續留下等著別人投餵,我勸你們最好睜大狗眼看清楚,看看咱們這幾天喝的都是什麼?”

清湯寡水也不為過。

陳沖在這時插嘴道:“我問過南地來的百姓,據他們說,南地瘟疫徹底爆發,一村一鎮甚至一縣的人都死光了。要不是他們跑得快,估計同樣逃不脫死的結果。”

“咱們離開陳家溝的時候,白馬鎮和永安縣已經出現瘟疫,說不定現在那裡同南地一樣死人無數。”

“想回家鄉是不可能了,留下也只會是等死,我們只能繼續往北逃了。”

有人尤不死心,大聲質問:“難道官府就不管我們這些災民了?我們不能回家鄉,魏縣這邊的官府總得接收我們這些災民吧?”

楊張氏本來是暈乎乎地躺著,聞言,立馬來了精神。

“是呀,不是說會有官府接收災民嗎?咱們等了這麼久,魏縣縣令為啥不給我們做個安排?咱們也不要求去縣城落戶,就下面的村裡安排一下就行。”

梅婆子難得正眼看一眼楊張氏,接著抱怨:“就是,以往其他地方遇到天災什麼的,災民不都被安排到其他地方落戶?為啥輪到咱們了,這該死的官府都不管?”

“嗤——”

陳沖嗤笑一聲,緩緩搖了搖頭。

“管?整個餘州都爆發了可怕的瘟疫,官府想管,可它管不住。現在指望官府,還不如靠自己。”

不管其他人怎麼想,他已經決定繼續往北逃。

“行了。”

陳有金打斷眾人的議論,說道:“想留下的我不勉強,願意跟著離開的,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天不早了,大家早點休息。”

說完,他回到自家地盤,吩咐家人摸黑收拾行囊。

他們從家裡離開的時候,有一頭驢車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