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婆子頭一回看到懶散憊怠的晏嶼呈現出恐怖的一面,不由自主地就將身子縮了起來,如同過去她還沒有來到沈虞身邊,裝鵪鶉的時候一樣。

此時的晏嶼,看著沈虞院內的屍體,渾身都散發著恐怖的煞氣,臉上的表情更是讓人不敢直視。

其實,這才是過去金盞和金玉見到的,晏嶼的形象。

二人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沈虞見外頭的動靜沒有了,從箱子後面探出頭,就看到了晏嶼的身影。

因為光線不是很明亮,所以她沒有看清楚晏嶼臉上的神情,隔著太遠也沒有看清楚他臉上的煞氣。

跟過去每次看到他那般,活潑地揮手跟她打招呼:“你怎麼過來啦?”

晏嶼來了,她知道外頭應該是無事了,便沒有繼續躲在箱子後面伺機發射暗器,從箱子後面站了出來,走向晏嶼。

陳婆子她們明顯地感覺到晏嶼周身的煞氣盡數散去,等他走近沈虞的時候,身上已經沒有任何不好的氣息了,只餘下溫柔。

晏嶼藉著不太明亮的燈光,將沈虞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問:“沒事吧?”

沈虞搖頭,而後便去將網兜裡的黑衣人放了下來,摩拳擦掌:“總算是蹲到你們這些狗東西了,我倒要看看是誰派你們來的。”

晏嶼握住沈虞去解開網兜的手,聲音有些發沉:“不必審問了,他們是……我父王派來的。”他說後面這幾個字的時候,說得十分艱難。

之前沈虞遇刺之事,他是知道的,但當時他趕過來的時候萬事皆休,他也沒有看到那些黑衣人。

這次不一樣,他過來的時候,黑衣人都還在。

攝政王訓練的暗衛,跟旁人家的不一樣,沒有任何印記,只有活著的時候才能辨認,那是一種特殊的氣息。

晏嶼在明面上雖然沒有接觸過攝政王訓練的暗衛,但他人在攝政王府,自己的身邊也有不少監視之人,他其實暗中已經跟攝政王的暗衛交手過多次。

所以只需一眼,便能認出。

他早在意識到攝政王不喜歡他優秀,意識到攝政王對他表裡不一,意識到他身邊的許多人都是攝政王的眼睛的時候,就知道他這個父親大概是不希望他過得好的。

可他沒想到對方會狠毒到,要對他的另一半下手。

就如此的……見不得他好,恨不得他變成孤家寡人嗎?

而且是在那麼早的時候,對方就已經生出了對沈虞痛下殺手的心思。

沈虞有些詫異,竟是攝政王派來的人麼?

但旋即她就想通了,她再不受寵,也是沈家嫡女,且如今沈家真正的掌權人對她態度很好,所以沈家會把寶押在她身上,還是押在沈雪身上呢?

攝政王不會讓人影響到七皇子的,尤其是沈家還是對方早早就為七皇子挑選的臂膀。

金盞她們聽到晏嶼的話,則是驚得差點呼吸都不會了。

她們是晏嶼的人不錯,但之前屬於是儲備軍的狀態,在外頭出任務的時候,聽到的都是攝政王如何對晏嶼好,如何疼愛晏嶼。

她們完全想不通,攝政王為何要如此做。

原本以為,只有小姐的父母不靠譜,沒想到世子的父親,也是個不靠譜的麼?

陳婆子腦子裡嗡的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炸掉了。

大小姐這是,才出了豺狼窩,又要掉進老虎洞了嗎?

沈虞反手握住晏嶼的手,溫聲道:“好,不審問了。”

“不過,咱們成親後,得去多訛你父王一點東西。”

“還有,明天晚上,你要把你父王一脈的所有官員的名單整理出來,等成親後我要挨個上門去訛錢,你知道的,我這人睚眥必報。”

晏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