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浣溪朝他亮一下自己與黃芩背上手中大包小包的物事,笑道:“鎮上買齊這些東西還真是不容易,費了大半日時辰,總算是差不多都買到了,還不快過來幫忙!”

白芷睜大了眼,裂嘴大笑,撲將過來:“姑姑發財了不是,買這麼多東西?”

“哎,你慢些,小心點,好生拿著,別弄地上了!”黃芩出口斥道,自己也是笑得合不攏嘴,“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

兩個少年你爭我奪,將那些米啊面啊,豬肉啊蔬菜啊,新衣啊棉鞋啊,一股腦搬進屋去,那歡欣雀躍的神態動作,直把君浣溪看得眼眶一紅,險些落下淚來。

他們一家人,從來就沒過上過一天好日子,老師的大半生積蓄耗盡之後,還要拖著年邁之軀去出谷坐診,以養家餬口,維持生計,如今,這樣的苦楚也該結束了吧?

“阿溪,你過來。”君正彥立在門口,正緊蹙眉頭,面色不悅。

“是,老師。”君浣溪心裡咯噔一下,趕緊迎上前去,先前在路上已經跟黃芩把事由細節又詳細商量過了,自認為口供核對無誤,應該能夠應付老師的責問吧。

“芩兒不是說只一位病人嗎?怎麼有錢買這麼多東西?”君正彥走回屋子,看著那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的物事,眉頭蹙得更緊了,“病人是什麼來頭,到底給了多少醫資?”

君浣溪垂頭答道:“是一位告老還鄉的高官家眷,一共給了五錠十兩的銀元寶,浣溪看著歲末臨近,就跟芩兒商量,給家裡買些吃的穿的。”

“銀元寶?”君正彥失聲叫道,以往坐診,收些碎銀都是十分不錯了。

“嗯。”君浣溪應了一聲,悄悄捏了下衣袖,那吳壽給的錢袋裡哪裡才只是五十兩白銀,還有好幾個小小的精光閃耀的金錠,路上已經被自己捏得滿是汗漬。

還記得自己與黃芩出了藥行,在街角處開啟錢袋檢視時的情形,一看那真金白銀,兩人都是驚得跳了起來,先前就覺得不對,這下更是疑慮叢生,這個文老爺到底是做什麼的,出手如此闊綽!

“是啊,我們買了好多東西,還剩下不少呢!”連一向沉穩謹慎的黃芩,此時都是笑得燦爛,像獻寶一般取出錢袋晃動不停,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樣多的錢,簡直就是鉅款!

君正彥見狀沉吟道:“阿溪,李掌櫃那邊……”

不等他說完,君浣溪便是介面道:“老師放心,我已經問過了,那病人也是給了李掌櫃一大筆錢,李掌櫃高興壞了。”

君正彥點了點頭,朝內屋行去,君浣溪剛鬆了口氣,卻見他又回頭問道:“你說是高官歸鄉,卻不知是任何官職,姓甚名誰?”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留書辭行的男子,君浣溪脫口而出:“姓楚。”抬頭看見君正彥木然的神情,輕輕撞一下身邊的黃芩,面不改色,“是吧,芩兒,那人是姓楚吧?”

“是的,就是姓楚。”黃芩不迭點頭。

“姓楚的高官……”君正彥沒再說什麼,看她一眼,目光卻是意味深長,想了想,轉向黃芩,伸手過去,“你姑姑也是個不知節儉的主,把錢袋給我,給她好好存著,不能亂花。”

君浣溪見他將錢袋接過,轉身進了內室,不覺一怔,跟上去笑道:“就讓芩兒管著吧,這孩子心細,算起帳來又快又好,比我強多了。”再說,自己手裡還有金錠呢,那些白銀,就讓小孩子隨便花去,也不心疼。

君正彥瞪她一眼,嗔道:“你懂什麼,我都是將近古稀之人,家裡得財不易,自然是要存起來,精打細算,你也不想想,自己都是十六歲的大人了,這置辦嫁妝,也該早做準備……”

君浣溪聽得啼笑皆非,不禁跺足道:“老師,你真是……我幾時說過我要嫁人!”

她這個身子才十六歲,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