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好似著了魔一樣,並沒有阻止他的靠近。

“好,我不是,我是戟頌……這樣行嗎?”他將手放在戟頌肩膀上,溫柔拭去她臉上不知何時已悄然落下的淚水,有些忍俊不禁地看著她,“怎的因為這種小事還氣哭了?這可不像你。”

聽到這種遷就的話語,有種強烈的熟悉感湧上戟頌心頭,但也伴隨著一陣令她難以呼吸的悲傷,好似長盡河的水浪一般洶湧而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其間變數繁雜,稍有差池,便會永世徘徊在妖口之中。

忽然,一道聲音如同一束清冷的光,直直地刺進她混沌的意識。

戟頌微微回神。

她的眼眸中,原本那無盡的哀傷雖然依舊濃烈,但已有了一絲清明,開始重新審視當下的處境,儘管心依舊在滴血,可理智正慢慢回籠。

沒錯,這裡不是現實。

這裡是鬼鎮。

鬼鎮會利用人的愛恨將人的靈魂囚禁起來,喚嬰客棧裡的事情就是例子,她不能被鬼鎮所左右,得去和祭司他們匯合才可以。

戟頌用刀指著來者,緩緩後退。

她知道這個男人不是祭司,祭司不可能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也不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的鼻子泛起酸楚,熱淚湧到眼眶,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這令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慌張,他的每一次言語和觸碰都令她痛苦無比,那裹挾著悲傷的溫柔席捲而來,令她好似陷進了若干年前的萬人坑一般。

“你站在那兒,別過來。”戟頌和他保持著距離。

他疑惑地看著她:“戟頌,你怎麼了?”

戟頌沒有回答他的話,心中罕見地慌張起來,她知道必須要趕緊離開這裡,好似在這裡再多待一刻,便會被捲進一種名為悲傷的旋渦之中。

她用刀指著他緩緩後退,開啟一扇門。

“戟頌,你要去哪裡?”他向她走了過來。

戟頌在他走來之前開啟了門,轉身走了出去。

大門砰地一下關合。

身後那個男子的聲音被關在門內,周遭瞬間遁入寂靜。

-

祭司從一道門走出來。

眼前的景象變作了一條奔流不息的河流。

是長盡河畔。

周遭瀰漫著遮天蔽日的大霧,透過霧氣,可以隱隱約約看到在洶湧的河面之上反射著的波光。

他回身看去,是一間草房。

一個老人倒在草房門前,屍身已經乾枯,周遭長滿了細草。

祭司的目光在老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在河邊看到了一連串的腳印。

他順著那串腳印,沿著河流上游緩緩走去。

透過眼前的大霧,祭司看到了一個滿身是血的身影,和一個滿頭銀髮的小孩子。那小孩子正一臉慌張地望著面前滿身是血的人,但他的慌張卻不是對於眼前之人而言的,而是更為緊急的事情。

“你來這裡幹什麼?”那渾身是血的人問道。

男孩幽藍色的眼中焦灼:“我來找我母親。”

“我沿路從這裡過來,並未見到什麼人。”滿身是血的女子聽到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向聲音的方向望去,在看到祭司的一瞬間,迅速將孩子護在身後。

她的一雙眼睛之中充滿戒備:“你是何人?”

祭司一言不發地看著戟頌。

從戟頌那雙陌生的眼睛之中,祭司知道,她並非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戟頌。

祭司沒有多言,轉身朝著大霧之外的地方走去。

滿身是血的女子一臉疑惑地看著祭司。

祭司視線之中的霧氣漸漸變得稀薄,沒有在意身後的女子和孩子,在他眼中這不過都是陣數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