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詐多端,這忽然間的沉寂,必定是在醞釀著什麼新的陰謀。

於是,警覺的周瑜反而加派了斥候,嚴密偵察顏良的一舉一動,以防顏良耍什麼花招。

但斥候傳回的諸般情報,卻讓周瑜大吃一驚:

顏良非但沒有再繼續進攻皖口,反而是棄了江南大營,退往了上游的湖口要塞。

就在顏良主力撤退的同時,張遼、黃忠等諸路兵馬,也相繼陸續退兵。

兵退湖口的顏良,嚴厲的約束士卒,絕不得越過邊界侵犯周瑜的防區,擺出了一副轉攻為守的態勢。

與此同時,顏良開始給周瑜寫信了。

一封接一封的親筆書信,由湖口不斷的發往皖口。

信中,顏良以非常真摯的言辭,表達了對周瑜才華的敬佩,同時對前番箭傷周瑜,表達了惋惜與歉意。

顏良忽然間的態度緩和,讓周瑜非常不適應,他幾乎本能的就覺得,顏良一定在演戲,一定是在醞釀著陰謀。

但是作為兩軍的主帥,對方既有來信,周瑜若是不回的話,倒是顯得沒有氣度。

於是周瑜便也不得不修書回信,他在信中以很高的姿態,對顏良的“侵略”行為進行了譴責,並要求顏良退出屬於東吳的土地,歸還他們被俘計程車卒和百姓,否則必將遭到東吳最終的報復。

顏良也沒生氣,回信解釋了自己不得已進攻東吳的苦衷,並委婉的表示了遺憾。

周瑜自知顏良是不可能將豫章等東吳所屬之地歸還。人家既然表現出了緩和的意向,他總這麼不顧既成事實的強硬下去,也沒什麼實際意義。

於是,周瑜在回信中態度也緩和起來,希望兩家能夠就此息兵,不然拼得兩敗俱傷,只會讓北方諸侯漁利。

幾番書信往來,顏良終於等到了周瑜的態度緩和。

於是,顏良當即表示,他將看在周瑜的面子上。就此撤兵,荊揚二州就此修好,再不開戰。

周瑜當然知道,顏良所謂的“從此修好”,乃是緩兵之計。

在周瑜看來。顏良很可能是忌憚於劉備的坐大,威脅其在北方的統治。今又久攻不下皖口。故才決定從江南之戰的泥潭中抽身,移師北向中原。

顏良的主動息兵,正合周瑜之計,再加上顏良在信中給足了周瑜的面子,將周瑜視為他顏良不得不結束對吳之爭的主要原因,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周瑜感到倍有面子。

顏良說到做到,雲集於東線的五萬大軍,開始逐步西歸荊州,經過半個月的撤兵。整個東線只餘下了湖口的兩萬水軍,還有鄱陽一線不到七千的步軍,近有半數的顏良已撤回了荊州。

顏軍的大舉撤兵,頓時讓皖口方面所受的壓力驟減,所有的吳人都長鬆了一口氣。

周瑜自也覺得肩上的擔子輕鬆了許多,不過他卻並未就此放鬆警剔,畢竟,湖口尚有兩萬顏軍水師,而顏良也並未身歸荊州,而只是移駐於了柴桑。

移駐於柴桑的顏良,並未停止與周瑜的書信的交往,只不過,信中的內容卻不再提及軍事,而是變成了單純的朋友間的暢談縱論。

縱論的範圍也很廣,遠至北方的戰事,近至荊揚二州的人物風評。

顏良還特別聲稱,江東諸豪傑中,除了周瑜之外,顏良最佩服的人就是小霸王孫策,並對孫策的英年早逝深表遺憾,並詢了孫策家眷可安好。

周瑜視孫策為兄,顏良能如此敬重孫策,周瑜自然感到高興,遂是替孫策家人,感謝了顏良的慰問。

如此書信往來,不知不覺中,已逾半月。

柴桑城,軍府,入夜。

華燈初上,酒香與肉香飄散在書房之中。

顏良一身便裝,坐在上首,閒品著杯中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