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的表情,他盯著韓荀笑問道:“空口無憑,有何證據?”

韓掌門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半晌低聲道:“小竹原名東方情,四歲時被夏涵星送來我這兒,我為隱去她身份,取了她生父單名為姓,另取雙字修竹養在身邊。九年來,我將她視若己出,對她悉心教養,關懷有加,青陽派門人全都看在眼裡,你儘管去問。”

孔鯽冷笑道:“夏涵星臨盆時兇險萬分,是教主為她注入真氣幫她度過一劫,她女兒理應天生帶有教主的寒氣,不能修煉內功。試問她又怎麼能夠被你收為徒弟,遭你青眼有加?”

韓掌門道:“夏涵星十六年前曾幫東方儲接過烈焰老人一掌,嬰孩體內除寒氣之外,還帶有烈焰老人的純陽真氣,寒熱不能調和,一時兇險萬分。因此等到小竹六個月時,我便耗用十年功力替她調和了體內真氣,打通了任督二脈。她日後在武功上進境神速,大半也是因著這個原因。”

我長嘆一聲閉上眼睛,心中默默歎服。

韓荀所言大概都是真的,他真的幫她調理了陰陽之氣,打通了任督二脈。只是在這樣的場合說出來,任誰都不會信他。他說了真話,卻句句讓人從反處理解,若不是現在我的小命也吊在他嘴裡,我大概真的要給他頒一塊雞賊王中王的匾額。

薑還是老的辣,這就是多年積累下的戰鬥經驗吧。

孔鯽果然大笑:“韓荀啊韓荀,若我不知你為人,咱們險些要被你騙了去!你當年苦戀夏涵星之時尚不肯在武林同道面前為她說話,保她平安,如今又怎肯為了她和東方儲的女兒耗費你十年苦修的心血!此其一。再者,你明知教主假以時日定會來找你要人,你又怎會正大光明地為她取做楚姓,將人帶在身邊關懷備至!韓掌門當年若不是以理智謹慎聞名,這小小的青陽派怕是早就被人滅了**回了!”

他獰笑一聲,推開楚修竹,復捏著我後頸拉起我,用刀尖在我脖子上一壓,輕聲細語好像在哄哭鬧的嬰兒:“韓掌門,說實話吧。”

正文 轉機還是死路

韓荀尚未說話,突有一道人影猛然躍起,手持利刃,飛速向孔鯽撲來。

是程錚!

我頓時胸口一窒,蟄伏良久的恐懼感加倍回湧,手腳立刻變得冰涼,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好似已經爬到了嗓子眼。

孔鯽卻似渾不在意。他雲淡風輕地道一句:“不自量力!”左手依然託大地抓著我,右手扔下短匕,換做判官筆持在手裡,氣若淵峙地以逸待勞。待得程錚再靠近一些,包銀的筆尖突然閃電般地划向程錚面門!

程錚似早料到他這一招,身子一矮靈巧避開,手中軟劍突然上揚,劍尖彷彿自己長了眼睛,蛇一般粘住判官筆一搭一繞,整個人以筆為軸,瞬間滑到他身前不足兩尺處,空著的左手迅速向我抓來。

我被抓著動彈不得,只能用一雙眼睛急切地向程錚發暗號:快逃!逃出去搬救兵!

眼見程錚的指尖堪堪觸到我衣襟,孔鯽突大喝一聲震開軟劍,筆尖倒轉,飛速刺向他胸前大穴。程錚勢已用盡,又無處借力,眼見著便要躲不開這一擊,我急得氣血翻湧,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矮身一扭直直撞向孔鯽腋窩,他被撞得身子一偏,手上當即失了準頭。

見程錚躲過致命一擊,我心裡吊著的一口氣不由鬆懈下來,頓時覺得眼前漆黑一片,四肢百骸麻癢萬分,彷彿血管裡流的不是血,而是數以億計的螞蟻大軍。

我跪倒在地動彈不得,過得半晌,才隱約聽到孔鯽笑道:“……你再晚些出手,咱們的大小姐就被他搶走了!”

循聲望去,卻是站在韓荀身邊的灑金兒哼了一聲,拖長聲音應道:“連個中了毒的小孩兒都打不過,你也好意思兒說麼?”邊說邊在指間把玩著什麼,凝神一看,竟是枚寸把長的銅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