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場摸爬滾打;不試明經;只求進士?”

見對方比自己還要激動;王昌齡登時一愣;再發現杜士儀臉色微妙;他就知道自己剛剛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大放厥詞;著實有些太孟浪了。可他生性豁達;卻又不失傲氣;這會兒見旁人也如此說;他終究還是滿斟了一杯含笑好回敬;卻沒有再接這話茬。而對方顯然也並不在乎;聳肩一笑回座;卻是繼續去看歌舞了。

而這時候;距離杜士儀等人几席之遙的一副座頭上;卻有一個半醉的年輕人擊箸高歌道:“日暮銅雀迥;秋深玉座清。蕭森松柏望;委鬱綺羅情。君恩不再得;妾舞為誰輕。”

這一唱;恰是合著胡姬急旋;相得益彰;一時吸引目光無數。而杜士儀聽著這一曲銅雀伎;若有所思往那邊瞧了一眼時;王昌齡便又驚又喜地叫道:“是高達夫君禮;達夫才高八斗;滿腹經綸;可能請他前來一會否?”

今日面對馮紹烈的挑釁;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而不是在家裡見王昌齡;杜士儀已經把連日以來的顧忌也好;憂思也好;全都丟開了去。此刻;聽到王昌齡如此稱呼對方;由這熟悉的姓氏表字;他已經斷定那定然是高適無疑;當即含笑點了點頭。然而;等到王昌齡快步過去請人之後;不一會兒;與他同時過來的;竟然是兩個人;其中一人他一看就覺得面熟;正要出聲時;對方便長揖施禮道:“漁陽鮮于向;見過中書”

報名聲和中書兩個字的聲音都很輕;縱使離得近的人也很難聽見;杜士儀登時笑著站起身來。他親切地點了點頭;示意張興挪到自己身側;給兩位來人讓出位子;這才頷首說道:“我之前就聽說;仲通今年進士及第;未曾想竟這麼巧在此偶遇。若非少伯認出了熟人;大約即便同處一樓;也要錯過了”

高適已然半醉;見同座好友鮮于仲通也認得對面這看上去彷彿還比自己小一點兒的年輕人;而且執禮甚恭;他不禁狐疑地掃了一眼旁邊的王昌齡道:“少伯;你剛剛硬拽我過來;神神秘秘也不說清楚;你這位友人是何方神聖?”

“京兆杜君禮;見過高郎。”

高適原本正在犯嘀咕;可聽到杜士儀這不大不小但剛好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他登時險些沒把眼珠子給瞪了出來。盯著杜士儀看了好一會兒;確定這種事絕不會有人和自己開玩笑;而王昌齡當初能得校書郎美官;也確實聽說是由杜士儀引見諸宰輔權貴所致。本待行禮拜見的他猛地打了個酒嗝;一時臉上更紅了;再要行禮時;杜士儀卻已經執手請坐;沒奈何之下;他只能順勢坐了下來;卻有些沒好氣地瞪了王昌齡一眼。

“少伯這啞謎打得我如此狼狽;看我回頭不灌你一斗酒”

王昌齡不以為意地嘿然一笑;這才以半個主人的身份;給新入座的兩人滿斟了;隨即見四周圍的其他酒客;多數在剛剛好奇地看過來之後;復又自顧自地去欣賞歌舞了;他這才看著杜士儀道:“君禮;我剛剛那些話固然孟浪;可循資格之法選人就已經有害公平;更何況如今吏部侍郎李十郎唯裴相國馬首是瞻;選人想得一美官;簡直是難如登天。而如高達夫這樣文采卓越的;連科場這一關都過不去;枉論其他?”

高適剛剛擊箸高歌;以銅雀伎自比;豪放率直;可此時此刻他和杜士儀畢竟是初識;難免有些拘束。聽到王昌齡說他;他便擺了擺手道:“我一貧夫;固然辭賦稍稍出眾;經史卻尋常;落榜也並不奇怪。可仲通已然金榜題名;關試之後卻是處處碰壁。我知道進士及第也需守選三年;可這樣蹉跎時光周遊權貴之門;於謁讚頌無所不用其極;實在是太過浪費人才了”

當初鮮于仲通留在江南輔佐裴寧;要出仕早就出仕了;卻非要一試進士科;足可見志向非小;杜士儀不禁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而趁著這功夫;王昌齡已經對高適和鮮于仲通介紹了張興。儘管在東都;張興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