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的眼神忽然深了起來,似在猜想我所有問話的可能,半晌嘆了口氣,“好,你問吧。”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八爺還記得孟清嗎?”

他竟然一點都未思考,一點都未猶豫,滿眼驚詫地問,“孟清是誰?”

這就是答案了吧。我心中像是被什麼撕扯著,碎裂般地疼痛。我還可以再說什麼?那請你真的忘掉過去,好好地開始這裡新的生活吧。

“孟清是一個已死之人,”良久我垂眸淡淡道,“打擾八爺多時,奴婢告退了。”

我轉身欲走,他卻忽然沉聲道:“和你有關係?”

他竟然問我孟清和我有關係?我想大笑,沒笑出來,卻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又不爭氣地湧上眼眶,慌忙轉身道:“總之是與八爺沒有關係。”說完我抬腳就走。

“我若說不記得——”他故意拉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驀然停住腳。

他笑著接道:“你以後就打算這副態度對我了?”

我這時已睜大眼睛將眼淚都忍回去了,轉過身,上前兩步,恭恭敬敬地福禮道:“奴婢要問的已經問了,八爺也回答了,奴婢還要去毓慶宮運送禮品,先行告退了。”

他“嗯”了一聲,似在思考什麼,面上又是那副我看不透的表情了,半晌忽然笑道:“你說的人,我似乎記得。”

似乎記得?什麼意思?有這麼耍人的嗎?我的語氣不由得冷了下來,“奴婢方才已經說了,只問一次,讓八爺想清楚了再答,八爺只需給一個答案就可以了,無論答案是什麼,奴婢都不會再問,八爺是主子,奴婢對你的態度始終是奴才對主子的態度,以後也不會因為八爺回答了什麼而改變。”

“你這個問題太突然了,我需要想一想,”他帶著一臉玩味的笑容看著我,“兩日後我再回答你,你應該不會介意的?”

“不記得就是不記得,”我冷冷笑道,“難道想兩日就能想得起來?”

“你問得如此慎重,我當然也要慎重地答了,”他深沉的眸子裡瀰漫了笑意,但卻多了一道令我感到莫名恐懼的鋒芒,“反正你一生只問這一次,多給我兩日時間來作答又有什麼關係?”

“是沒什麼關係,”我被他那極具壓迫感的眼神看得心臟狂跳不已,但還是平靜地看著他,堅定卻平淡地道,“奴婢可以用一生來等這個答案。”

我忽然覺得自己真是瘋了,我到底想怎麼樣呢?其實這番問答,不是已經可以確定他是仇諾了嗎?他若不是,又為什麼要說似乎記得孟清?他既不願認我,我非逼得他認我又有什麼意義?我還給他定個期限,讓他想清楚要不要認我?我為什麼要將自己弄得那麼卑微?又或者,我就當他不是仇諾,那我不是更少煩惱嗎?

他又不動聲色地看了我良久,笑道:“你去做事吧。”

我轉身走出了梅林,心跳才漸漸減慢了下來,見了眾人都在花園外等著,我有些心虛,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招呼了大家往毓慶宮而去。

一路上我都在想著方才的情景,將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都像倒帶回放一般仔細研究,仔細分析,經過一番思考,越來越冷靜,又為自己的衝動懊惱不已。我似乎還是太激動了,我已經認定了他就是仇諾,我不是在問他是不是仇諾,我只是在問他承不承認自己是仇諾,無論他答什麼,我都在與我心裡的答案比較,他不承認,我就傷心失望,一副要跟他決裂的樣子,但他若真的不是仇諾,他又怎麼承認呢?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呢?他真的只是聽孟清諾吹過一次《亂紅》就記住了,真的不知道孟清是誰,那他的所有反應不都是最正常的反應了嗎?反而我的舉止才是最奇怪的。我意識到問題嚴重了。

但他說似乎記得孟清又是什麼意思呢?他不是仇諾,又怎麼會記得孟清?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