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從院中那光線昏暗的屋子裡走出來時忽然喚了君傾一聲,將聲音壓低只有他能聽到道,“稍後大人莫離了我。”

硃砂極為認真,亦極為嚴肅,可偏偏那極少多話的君傾問了一句,道:“若是我離了呢?”

“……”硃砂用指甲釘了一把君傾的掌心,瞪了他一眼飛快道,“不準離!”

他若離了她身邊,要是有個什麼萬一,她怕她顧暇得不夠快。

誰知君傾不做聲。

眼見青煙就要走到了他們跟前來,硃砂不知君傾心下在想些什麼,一時不便再說話,也無暇再多想什麼,是以她只能動動那緊握著君傾的手,將自己的五指穿過君傾的五指指縫,繼而握緊。

竟是以與他十指緊扣的方式來確保他不會離了她身側!

君傾的眼眶驀地一睜,同時那被硃砂緊扣著的手猛地一顫。

硃砂以為他要將手抽走,不由將他的手握得更緊。

青煙在這時已到得他們面前來,還是方才那副冰冷的態度,冷淡道:“我家公子請二位進去。”

硃砂與君傾同時跨過門檻,他們走得極近,手臂緊挨著手臂,在將要跨進院中屋子的門檻時,只見君傾忽地朝硃砂湊過來,將嘴湊近她的耳畔,緊貼著她的耳畔耳語道:“硃砂姑娘這般扣著我的手,還怎麼用手上的雙刀?”

君傾的唇是冰涼的,貼在硃砂的耳廓,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那股冰涼,但他的氣息是溫熱的,拂在她的耳朵上,令她的身子打了一個小小的激靈。

偏偏就在這時,續斷公子那溫潤如玉的聲音從屋子內傳來:“草民見過丞相大人。”

硃砂被君傾這忽然間貼到自己耳畔來的舉動及鼻息驚得身子微僵,一時沒了反應,唯是君傾慢慢站直身,面對雙手正放在木輪上的續斷公子,冷冷應了一聲,“嗯。”

續斷公子本是推著木輪移動身下的輪椅朝屋門方向移來,卻在看見君傾朝硃砂的耳畔湊過頭時猛地停下,雙手緊緊抓著木輪,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然又在君傾“看”

他,然又在君傾“看”向他時恢復一副平靜溫雅的模樣,但不再與君傾說什麼,而是看向硃砂道:“硃砂姑娘這般晚了還過來,可是上一次帶回去的香粉用完了?”

“抱歉這般晚了還打擾公子。”硃砂有些尷尬,好在的是光線昏暗,才使得她還能如常說話,雖是尷尬,但她卻未鬆開君傾的手,依舊與他十指緊扣,對續斷公子道,“確實是硃砂的香粉用完了,不得已才來叨擾公子,還望公子莫見怪才是。”

“無妨。”續斷公子語氣溫和,那本是落在硃砂面上的目光移到了那被君傾的廣袖遮擋住的他們相扣的雙手位置上。

“不知公子這兒可有已調製好的安神香粉?”屋內昏暗,硃砂並未瞧得清楚續斷公子的眼睛,自是不知他的視線正看向何處。

“硃砂姑娘著急著今夜就要?”

“嗯,因為硃砂這些日子不便過來。”硃砂有些慚愧,畢竟她所要的香粉頗難調製,往日裡她總是在香粉快用完時過來請其調製,過了三四日才過來取或是約個時辰,青煙給她送過去,還從未有過說要就要的時候,若是沒有,她身在相府,不知何時才便出來取了。

“原是這般。”續斷公子並未多問什麼,只是溫聲道,“硃砂姑娘來得也算是巧,小生近日有些難眠,便給自己調製了些許安神香粉,還有留著些微,若是硃砂姑娘不嫌棄,便先帶了回去用,當也還能燃個五六次才是,小生明日再給姑娘趕製,姑娘若是不便來取,小生讓青煙給姑娘送上門便是。”

“這是公子要給自己用的香粉,硃砂怎能帶了走?”硃砂微微搖了搖頭,婉拒了續斷公子的好意,“就只能有勞公子明日幫硃砂調製了,過幾日硃砂再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