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應該埋怨我,我以前太不是個東西,我自己的人我都不好好拴住,父親不同意,自己又優柔寡斷,終是我對不住她,她盡情埋怨我吧,我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不像個男人,連個人都要不到求不得。”

索子過來,剛剛那些話他都聽著,這會跪在崇慎面前“少爺,你打我吧,你殺了我吧!我要是不離開車就不會有後面的事!一切都是因為我!”

崇慎終於緩緩垂下眼眸,嘴還是微張著,但短暫得苦笑了一聲“我從前不信命,現在信了,這不怪你,一切都是早早安排好的,你還記得前年來的傳教士嗎?說什麼耶穌基督,渡人困結,當時我覺得人沒法像愛著耶穌一樣愛著一個看不到觸不到的人,但是我現在覺得他是對的,至少我可以。”

“索子——”崇慎繼續道“開春的時候移植來一棵槐樹,我答應她的,別的辦不到,這個總該應了她。”

“好,都聽您的。”

“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得待會。”

“少爺,您也得吃點飯啊,要不身子扛不住。”

“是啊,世間再沒有一個做好茄子煲等著我去吃的女人了,我還在盼什麼呢。”

“要不您出去逛逛,聽場戲,我聽說最近孟氏的鎖麟囊叫好又叫做,要不陪您去聽聽。”

崇慎緩緩神點頭“也好,出去走走,旁邊有京天紅的炸糕,正好好買來吃——我自己去,你們都別跟著了”

“我陪著您。”

“不用,我自己走走,無妨。”

出門開動車子,妙儀他們都堵在門口看著,崇慎放下車窗“回去吧,我聽完戲就回來。”

戲已經開場,買票的人寥寥無幾,包房的票已經賣空,崇慎買了張普通票進場,找到座位坐下。

孟氏唱得悽悽婉婉,崇慎叫了一壺茶水,慢慢喝著,進來的晚了,從中間段開始聽,崇慎聽得有點心不在焉,環視了一圈戲堂,擺了鮮花繞場,看來這出戏捧場的人不少。

孟氏唱著,走到臺案邊,緩緩揮袖,一記哀婉到悲切的聲聲慢,隔著遠了彷彿也能看到她垂在鼻尖的淚珠子,她緩緩抬眼,黛色油彩塗得眼皮兒微微挑起,她朱唇微起,皓齒微張,聲音緩緩飄到崇慎耳朵裡,字字敲在心頭上。

“回首繁華如夢渺,殘生一線付驚濤。”

崇慎整個人被釘在了那裡,翻湧的感情從腳趾頭尖一寸寸爬上腦髓,到了天靈蓋彷彿給了他一記悶棍,他來本是要解憂的,但這戲唱得彷彿就為著讓他聽見這一句,叫他永墜悔海,永不回頭。

他的心淹了,這次真的痛到無法呼吸,這戲像是開啟了他一切憋著的情感之鎖,崇慎站起來,茶水倒了,沾了衣襟,小二趕忙過來收拾,崇慎一把推開他跑了出去。

☆、甦醒

街上行人寥寥,崇慎開著車飛馳在路上,行人有得來不及躲閃,嚇了一跳,看著遠去的車子連連咒罵,崇慎望著前方,是那家木偶店,他打了方向盤又到了躲雨的屋子,再往前不遠到了正陽門,那家烤肉店小二正在門口招呼客人,沒了顏晏一切都照舊,什麼都沒變,多麼可怕,這世上少了一個人他們都沒有察覺嗎?崇慎為顏晏傷心,為她不值,她那麼好,那麼值得被所有人記住。

目光漸漸有些模糊,前車玻璃上映出顏晏的笑,映出她拔完牙後腫的老高的臉,映出柴火邊披著斗篷的背影,映出什剎海冰面上那個嬉笑著站不穩的她,崇慎咬了咬牙,覺得嘴裡苦眼睛酸澀,他猛踩了油門,彷彿要撞碎這些影像。

“砰”的一聲響,嚇得行人駐足傻愣愣得回頭看,尋找著聲音的方向,街邊原本好端端的梧桐樹被撞掉了好大一塊樹皮,一輛車子轉了三個圈磕到馬路牙子上才停下,輪胎摩擦著地面發出一陣陣吱吱吱的聲音,那車的前臉已經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