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滿屋子的人,梅又芳來了,自己母親也來了。母親板著臉,坐在

一邊。這一嚇非同小可,臉色都變青了。搭訕著在菸捲筒子裡抽出一支菸,遞到她

媽面前。在這個當兒,那亮晶晶的鑽石戒指,射入她的眼簾。她握著小珊瑚的手看

了看。問道:“咦!這是誰的?”小珊瑚道:“是金大爺的。我和他要來帶兩天呢。”

她一看這兩間屋裡人,熱鬧轟天,本來也就沒什麼疑心,現在看見這樣一個鑽石戒

指,不由得臉上就放出笑容來。說道:“不然,我也不來找你。因為李老七要到家

裡來給你說戲呢。”殷小石道:“謝奶奶,我說他們上屋頂去玩了不是,沒有人把

你姑娘拐去吧?”謝奶奶得了這大的好處,人又是好好兒的在這裡,當然沒甚可說

的。殷小石雖然挖苦幾句,也只好忍受著。但是謝奶奶之外,卻另有一個人難堪,

這人就是皮日新。因為他在同興堂吃飯,聽到梅又芳說,小珊瑚也在水平飯店,就

未免有三分醋意。原來他和這一班朋友,都是捧小珊瑚的。而且捧的日子很長,自

從小珊瑚演中軸子捧起,一直捧到小珊瑚成了名角,他們都沒有間斷。而且還為她

起了一個珊社,專門做文章在各報上捧她。當她還沒有走紅的時候,皮日新偶然到

小珊瑚家裡去一兩回,謝奶奶倒也很客氣的招待。後來小珊瑚有了名了,皮日新前

去,就不大歡迎。去十回,也看不著小珊瑚三回。這在皮日新一班朋友,已很不高

興了。因為小珊瑚本人,對於皮日新,依舊如前,而且日子越久越熱,好像有許多

地方,彼此都能心照。所以皮日新反而原諒小珊瑚,不肯決裂。前次,金大鶴雖也

是捧的一分子,不久就回南去了,皮日新也沒放在心上。現在聽到小珊瑚和金大鶴

在永平飯店,忿火中燒,不可遏止,便邀著麻一振一路找了來。到了旅館裡,謝奶

奶早跟著梅又芳來了。看看殷小石一黨的人多,又不能說什麼,只氣得背上像蒸饅

頭的籠屜一般,不住的望外出熱氣。恰好小珊瑚做賊心虛,見了她媽,說不出話來。

對於皮日新麻一振兩人,並沒有打招呼,不過望著微笑了一笑。皮日新對麻一振道:

“老麻,我們是窮小子,在這裡待著做什麼?”麻一振也是恨極了這種形狀的,說

道:“好,走罷,我們別在這裡礙眼了。”兩個人同時瞪了小珊瑚一眼,就走了。

走到外面,皮日新對麻一振道:“我告訴你罷。我們的勢力,我們的金錢,無論如

何,也不能和姓金的競爭。我也看破了,捧角還不如逛窯子呢,真花了一番工夫,

窯姐兒她總不能不敷衍我。捧角就不然,你越捧得她高,她越不睬你,費許多時間

和金錢,好容易捧成一個小珊瑚。你看見嗎?這好讓她去騙鑽石戒指,陪闊老坐汽

車,冤也不冤?得了,從明日起,我要上課了,逛的事我一概不幹了。”麻一振笑

道:“你的態度,決定了嗎?”皮日新道:“為什麼不能決定。我有逛的工夫,買

兩部小說看看,也是好的。好,咱們再會。”說畢,僱了一輛車子,就回家去。

到了家裡,什麼也不問,一直就走進書房去清理講義。誰知找了半天,七零八

落,一份也不齊全。心想講義找不全也隨它去,先把英文看一遍罷。找了一本英文

在手上一翻,許久沒有上學,又不知已經講到了哪裡。便改了主意,先上課再說。

今天且早些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