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彩音,南陽王府的王妃,此刻正優雅地半倚在鋪著錦緞的躺椅上,玄色的錦緞上用金絲繡著各色的花草,如同他們的主人一樣高傲而優雅,她一身素白,在深黑色的襯托之下恍然如同絕壁上的百合,唯有長袖上幾點血色的梅花刺繡,星星點點散落其間,如同記憶倉促之間擠下的眼淚。曾經天真活潑的眼眸被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只留下一片朦朧的清寒秋水,清冷,但是同樣帶著不可抗拒的魅力。

這便是魅力嗎?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化,年歲對於所有人都是公平的,這個自己眼前已經不再年輕的女子卻抱有著一種讓人嫉妒的魅力,隨著歲月的沉澱,只會越來越引人注目。憶琴看著眼前的王妃,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王妃從憶琴進來開始就一直保持著緘默,她纖細潔白的手上端著一杯雀舌,茶香嫋嫋,輕煙之中茶已經微涼了,她卻似乎一點沒有感覺到,還是低頭輕輕地啜了一口。聽到憶琴的嘆氣,她這才緩緩抬頭,一雙美麗但是冰冷的眼眸毫無感情地看著憶琴,開口,語調沒有任何感情,但是依然保持著一個王妃應該有的溫柔和高雅,柔和的聲線很悅耳,但是,那樣的聲音對於憶琴來說,實在是太冷了。

“謝謝你在我的生日上救了我。”那枚小小的腳環,飄香公子的手法,那樣精準的暗器,曾經身為武林盟主的妹妹的封彩音自然不會看錯。

一股刻骨的寒意瀰漫上心頭,冷,苦澀而且疼痛。她等待了二十年,終於聽到那個人對自己說話,說的,卻是這樣冷淡的感謝。有那麼一瞬間,她想笑著反問那個人是不是自己也應該感謝那個人給了自己生命,但是她咬住自己的嘴唇,沒有說。

“不必客氣,作為一個下人,這是我應該做的,夫人。”憶琴淡淡地說,嘴角還噙著淡淡的笑。

王妃微微一怔,朦朧的大眼睛回過神來,看著憶琴,輕聲說:

“你知道的,即使你怎麼努力,我都不會喜歡你,也不會……承認你的……如果你要……”王妃看到憶琴越來越燦爛的笑容,突然有些說不下去。那些她早在那個晚宴上見到她開始就斟酌好了的話,那些在心裡構思了許久,完美的話,可以打發這個不速之客,可以一全母女之情的話,不知怎麼的,竟然再也無法說下去了。

“我要?”憶琴微笑著打斷“你是不是要告訴我,除了這個身份,我想要什麼你都可以給我?”

王妃想點頭,但是不知怎麼的,憶琴那陽光一樣的笑容,那甚至可以融化冰雪的笑容竟然讓她無法動彈……這樣的笑容,這樣的感覺……就和他曾經一模一樣!對,就是這種感覺,明明是這樣明媚燦爛的笑容,自己卻害怕得一動都不能動,覺得似乎有寒冷的氣息從自己的腳底開上上升,將自己完全凍結,直至失去一切的行動能力。

“都可以給我嗎?”憶琴笑著看著她,和她頗有幾分相似的眼眸裡閃動著奇異的光澤“……如果,我要的是母愛呢,這個你也能給嗎?”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如果不是從小在殺手雲集的地方長大,也許她會比現在溫柔的多,也善良得多。她兒時受了委屈的時候,總是希望能有一個人安慰她,在遇到阿茗之前,一直都是她一個人。蘭叔告訴她,她的側臉和她的母親非常相似,所以受了委屈以後,她總是一個人舉著銅鏡看自己的側臉,幻想著自己的母親就在自己的身邊,安慰自己。慢慢地,她養成了這個習慣,每到了傷心的時候,就會看自己的側臉,不知所以的翠玉也曾笑過她臭美,她只是笑著。翠玉不明白,那只是自己的一個夢,而這個夢永遠不會有實現的一天,應為這個側臉裡的母親永遠不會出來安慰自己,而自己的母親,根本就不會喜歡自己,自己的存在,對於她來說,是多餘的。

憶琴搖搖頭,自己等了她二十年,而她,除了自己自己姓‘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