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予東溫和地笑笑,說道,“樓哥,你去忙自己的事吧,不用擔心我。”

樓予東欲言又止,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悶悶地嗯了一聲。

去醫院的路上,依舊是賀今開的車,霍從舟和鍾許則坐在後排。

“你同學好像不怎麼喜歡我,跟防賊似的。”霍從舟轉動著手上裝飾用的戒指,開口打破了車內的沉默。

“樓哥。”他將這稱呼在唇間滾了一圈,帶著點咬牙切齒的味道,說,“叫得好親密。”

那話酸溜溜的,卻並不陰陽怪氣,反倒是可憐,賀今在前頭聽著,饒有興趣地挑了下眉。

怨夫,一種很新的賽道。

鍾許聞言,目光頓了片刻,隨後淺淺擰著眉,向霍從舟看去。

他一雙黑色的眼睛裡如盈著水,想說些什麼,霍從舟便繼續道:“你都沒這樣叫過我。”

賀今:……?

他默不作聲地將油門踩得更用力了些。

事已至此,先拉去醫院看看吧。

鍾許像是也被他無語到,噎了好一會兒,才緩聲問:“霍從舟,我們從前是什麼很健康的關係嗎?”

“對不起。”霍從舟說。

鍾許撇開眼睛,垂眸,摘掉了自己手上的運動護腕。

他看著那癒合卻依舊可怖的疤痕,笑了笑:“這三個字,從我自殺那天起,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許許。”霍從舟沒由來地後怕,伸手握住了鍾許瘦削的腕,小心翼翼地攏在掌心,他語氣懇切,低聲祈求著,“我會補好它的,我會……補好你的。”

鍾許沒再說話。

他手指輕輕動了動,卻終是沒有抽離。

磨砂黑的奧迪穩穩地停在醫院的車位上,後座暫時沒動作,賀今自然也沒有要打擾他倆微妙氛圍的意思。

他開啟手機,給景裴發了條資訊。

賀今:【工具人醫生,收拾收拾準備接駕吧。】

景裴:【怎麼了,寶寶?】

賀今:【從今往後你都不用再隨波漂流了,因為你的舟,來了?】

五十

景裴被那又潮又土的梗噎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無奈地垂眸輕笑了一聲。

他理解賀今的意思,也不難猜到,霍從舟大駕光臨是來幹什麼的。

回覆了資訊,景裴將手機放進口袋裡,站起身,撫了撫白大褂上因久坐而生出的摺痕,又理了下領結與袖口,然後邁步走出了辦公室。

皮鞋落在地面上,發出叩叩的聲響,清脆而平穩,在總檯值班的護士見景裴出來,同他問候著道:“景醫生。”

景裴溫和地嗯了一聲回應,腳步卻不停,繼續向外而去。

特級護理部離行政樓並不遠,他到那兒的時候,霍從舟一行人也才剛進去沒多久,正在病房裡說著話。

見狀,景裴站在門口,抬起手在門上禮節性地敲了兩下。

幾人循聲望來,賀今看見景裴,朝他無聲地彎起了眸子,鏡片後的眼睛裡盈滿了笑意。

霍從舟則是在景裴少見的、沒戴眼鏡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稍頓,像想到什麼似的,瞥了賀今一眼,眉頭微蹙,忽然悟了。

霍從舟:呵呵。

詭計多端的小兩口玩情趣是吧。

有沒有人管管呢?

“景醫生。”鍾許微微笑了笑,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與平和,招呼說,“快請進。”

景裴緩步入內,向床上的老人頷首示意著,詢問道:“今天感覺怎麼樣?手指還會有偶爾發麻的情況出現嗎?”

鍾許外公聞言,搖搖頭,雙手下意識地握拳又鬆開,展示般張合了幾下,回答景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