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在村裡是小有名氣的,丁父是外姓人,唸書唸到高中畢業派去上山下鄉,到了他們村裡紮了根。丁母是民辦教師,兩夫妻都算是文化人,在村裡飽受尊敬。

所以陳桂香的父母對於女兒看上了丁家的大兒,一直樂見其成,對丁家多多少少也比較照顧。

可是當丁澈17歲入伍當兵,復員後跑到北京打工後,一切在不知不覺中都變了。

那年他20歲第一次回鄉,就和一直等著他而不知不覺成了老姑娘的她說:“阿香,我會在城裡專心打工呆很久,賺好多錢給阿爸阿媽。小時候的話是玩笑話莫要當真,你別等我了。”說這話的時候丁澈很認真,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阿澈,你是不是嫌我老了?”她慌了,不是因為已經23歲了,而是她想象不出來自己的生命裡沒有他的日子。

丁澈搖搖頭:“不是。”

他是個誠實的人,他說不是就一定不是。

可是她不傻,知道打工賺錢什麼的肯定是藉口。很多村裡的小夥一樣是在外頭打工,可是誰會耽誤娶老婆生個娃啊。結了婚一樣可以在外頭賺錢,丁澈是個老實的小夥,他會這樣說肯定是心裡有別人了。

怎麼會這樣?雖然從小送做堆什麼的是玩笑話,沒有真正訂過親,他也沒有說過喜歡自己,可他也從來沒有否認過啊。

她一直把自己當成他的人,以丁家的準媳婦自居。為了他,她從小就跟在丁洋身後百般討好,對丁家的父母恭順得比對自家父母還好。有好吃的好用的不忘拿了就往丁家送,連自家弟弟和丁家的小弟起了爭執,到她這裡也是偏幫丁沛而不是自己的弟。

她不會承認不會同意的,村裡的姑娘誰不是20歲前就有了婆家啊,連丁洋也嫁了,就她傻啊!

可是丁澈除了說對不起,就是咬緊牙關不出聲。連丁家阿爸拿起扁擔往他身上揮出多少紫紅印子,他也只是跪在家門不鬆口。

到了最後,所有人都勁她放棄,認為丁家這小子腦子壞了,良心狗啃了,她犯不著在他身上死磕。村裡想娶她的人還有很多,不用擔心沒了丁澈就嫁不出去。

丁家父母親自往家裡來道歉,她在自家父母黑青的臉前仍然不怪丁澈,死活不肯提算了兩字。

丁澈還是走了,到頭來一個承諾都沒有的走了。

陳桂香哭鬧了好多天,終於勸騙了父母給錢讓她去趟北京,去看看丁澈工作的地方。她一個勁地只是說丁澈做人硬氣,非要賺了錢才娶她過門,一切只不過是因為怕負了她的青春讓她死心的做法。

她跑到丁澈打工的那所學校,遠遠偷看著他一身不貼身的制服,站在校門口窘著臉檢查、迎送,那些都是城裡穿得漂漂亮亮的學生們。也看到不時有人對丁澈這個鄉下地方來的小保安所要求的仔細檢查,露出不屑和鄙夷的目光,偶爾還會出言不馴。

她咬著手絹才能制止住心疼想衝出去拉他走的舉動,村裡誰不覺得丁澈是個帥氣有出息的小夥,來到城裡卻盡被人取笑欺負。

連著遠遠地瞧了好幾天,終於讓她發現,每當有兩個特別好看的少年男女進出校園,丁澈的眼睛總是特別亮堂地看著他們走過,一直盯著他們的背影。

那個女孩就是她的目標,她幾次裝作擦身而過,發現她美得像畫裡的妖精一般,唇紅齒白、一身面板嫩得像能掐出水似的。這讓陳桂香自憚形瘁,村裡最美的姑娘又怎麼樣,面板硬是比別人粗糙,頭髮愣是沒別人的滑亮……

可是她不服氣,那個妖精和丁澈是不會有可能的。別說她身邊有那樣好看的一個少年,整天親親熱熱同進同出,就算是身份背景,城裡的妖精也不可能看上她的阿澈。

於是她安心地回了村裡,編了個謊言給父母和丁家的家人。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