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是明黃。子衿鳳袍端莊華貴,紅色的貼金妝容更是傾城獨立世所稀。一旁的皇甫炙珠簾下垂,只見含笑的嘴角,在珠子的左右搖擺中不時看到他的部分容顏,不得不說的是,他的確是個丰神軒昂美俊英。只是那眼,如電如豹,冷冷地透著寒意,薄唇的笑也顯得似乎在輕蔑世人,他完全有資格擺出這樣的姿態,因為他就是這個國家主宰。

不知道是誰先喊出“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時間眾人皆跪拜在地,頭、四肢捲曲著地,眾聲高呼,響徹雲霄。悄悄地盯著金瓜侍衛的白底黑靴和紮緊的綁腿軍褲,再把視線繞過他們的腿,龍鳳輿的後面跟的是一群和尚,領頭的居然是契難。一手五指併攏於唇前,一手捻著小拳頭大的佛珠,眉心硃砂一點,凜凜威顏多雅秀。

就在龍鳳輿快經過我面前時,一陣狂風沒有任何預兆地颳了起來。金瓜侍衛警戒地提起金瓜掌著佩刀檢視周圍情況,子衿則順勢如受驚的小白兔倒在了皇甫炙的懷裡,他抬手護住子衿,垂下的珠簾擋住了他的表情。

風很大,也來得怪異,太監依斜,宮女如倒敗的芙蓉打跌在地,倒是和尚們不見一絲驚慌,難行於風中加大了木魚誦經的聲音。而百姓一個一面如秋後黃桑葉,有些個頭上的冠竟被吹歪斜在一邊,卻沒有人敢起身躲避,顫顫地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啊!

身邊一女子尖叫起來,回頭一看,年約六旬的老婦人倒在了人群中,周圍的人惶恐地跪著移開。老婦人呼吸急促,手腳抽搐地捂著心臟,不斷地乾嘔,額頭上冷汗涔涔,一旁的孫女蜷縮在身邊低聲抽泣。

往事歷歷在目,我沒有多想也顧不了太多就站起身兩步走了過去。蹲下把耳貼在她胸口,暗叫不好,心跳驟停!深吸口氣,閉上眼冷靜回想以前在醫院學過的一些搶救心臟病的小常識,將老婦人就地放平,爭分奪秒地在她心前區重捶,輕數著節奏做胸外心臟擠壓。

手伸去檢視鼻息,搖搖頭,呼吸已經停止。手軟脹得厲害,不甘心地繼續在胸廓正中間胸骨下進行胸外心臟擠壓,然後捏住她的鼻子,對她做人工呼吸。終於,老婦人有了動靜,緩緩轉醒。

長長地舒了口起,腿已經發麻了,額頭汗如雨下,迎風而起,衣袂翻飛。這一看,才知周圍的人如看異類般地看著我,下意識地看向龍鳳輿,皇甫炙的嘴角依舊是淺淺的微笑,那麼地不可一世,而子衿則以一國之母的姿態衝眾人輕笑。然後我分明地看到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隨後一陣冷風嗖嗖,有人在耳邊喊了聲跪下,我趕緊跪拜在地,不忘關切地看了眼老婦人,得到的是感激涕零,輕輕地搖頭表示這不算什麼。

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頭皮發麻,心裡想著會有事發生。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壓抑著心臟,龍鳳輿已過,契難淡淡地望了我一眼,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小心翼翼地跪著往後退出人群,在離開小心地穿過十全街,神經質地天上地下檢視是否有人跟蹤,打了個冷顫,落慌而逃。

在奔跑中,不斷地告訴自己,再也不要隨便上街了,還有就,絕對要聽寧遠爵那烏鴉嘴的話。

魂不守舍地在府裡陪娘呆了一下午,說話不是顛三倒四就是詞不達意,惹得娘驚呼是不是四年前腦子被水淹了成的後遺症,被問得煩了很是鬱悶地藉口說去院子逛逛。

剛走到院子,就碰見一臉焦黃滿室胡茬身形精瘦的柳宰相回來了,生疏而有禮地向他問好,他一言不發地看了我半天,竟然破天荒地對我笑了,扯著乾啞的嗓子說:“佩兒都長這麼大了,委屈你了。。。。。。”

我慌亂地居然不知道說什麼的好,不自在地笑,嘴拙地只道謝謝爹爹。

一個時辰後,我終於知道了為什麼他會對我笑了,接說皇后懿旨,我腦子被震得一片空白,而娘是悲慟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