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交予朱由檢,指定為煌煌大明的下一任執掌者。

朱由檢臉上一哀,輕輕地抽出手來,起身後退一步跪伏在地:“臣死罪!”

“聖上貴為天子,獨寵於天,即便一時有恙欠安,荷天眷命,不久定能逐除病患。”

朱由校伸手又似小時候那般親暱地將手撫在了朱由檢的頭上,搖頭笑道:“弟休要誆我,吾自知之。”

接著朱由校又讓朱由檢坐到榻上,看著他的臉叮囑道:“廠臣魏忠賢、王體乾,周攬詳慎,勤勉可嘉,忠貞可計大事,弟當倚之為肱股。”

“臣,知道了。”

朱由校再次握住朱由檢的雙手,死死地盯著他說道:“宮配朕七年,常正言匡諫,獲益頗多。今後年少寡居,良可憐憫,善事中宮。”

“臣,銘記於心!”

朱由檢感受著朱由校掌中的力度,垂淚應道。

斜陽已落,偌大的紫禁城隱匿在微光當中,朱由檢再次抬頭看了看,幾個時辰以前熠熠生輝的中極、建極二殿,此時看起來卻是樓影衰微,孤寂異常,讓朱由檢心中唏噓不已。

“咚!”

奉先殿旁一聲悠揚的鼓聲遠遠傳來,宮門將要落鎖。

這一日的韶光已盡,這七年的歲月將失。

鼓聲中,朱由檢在人群當中停住腳步,回過身再向乾清宮方向看去。

他抿著嘴,心中悲痛難掩,不由得又想起二人當年在勖勤宮當中的種種。

無情最是帝王家,可朱由校待他卻十分親厚,哪怕他已經到了十六歲,早該出京就藩,可朱由校仍然讓他留在京中,吃穿用度亦如宮中。

朱由檢又回想起,六年前朱由校即位的那日,看著盈盈車輦、十二紋章的冕服、十二旒的冕旒尚且年幼的他,向著朱由校問道:“皇帝是多大的官兒呀,這官兒我可做的否?”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嚇傻了,在宮人近侍無不驚駭的眼神中。

剛剛柄起神器,整合大統的朱由校卻衝著他眨了眨眼睛,一如往日那般,對著他嬉笑道:“我做幾年時,當與汝做。”

前面提燈引路的王體乾見到隊伍停下,便往回走準備催促。

被眾人注目環伺,朱由檢猛然間情難自已,猛地跪伏在地,念出了方才一直都未曾吐露的那一聲——

“哥哥啊……”

滾滾熱淚再次潸然而下。

:()鐵蹄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