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輕皺,站起身快步走過去,一邊厲聲詰問道:“你不敢?你季華鳶一早就能追上了人家,卻一直鬆鬆緊緊糾纏不放,一副貓捉老鼠之態,這是在和本王現你本事呢!”北堂朝說著已經站在了季華鳶身前,怒道:“你這是在和本王叫板,本王辛辛苦苦千挑萬選出的影衛,在你手裡就像玩轉兩枚核桃一樣輕而易舉嗎?”

“屬下不敢。”季華鳶還是一樣的平淡,抬起頭,直視北堂朝:“我知道你想趕我走,所以我不贏。王爺,屬下此番前來,跟定了您。”

北堂朝聞言,眸中一炸,想不到自己的算計竟讓他看了個通透!

方才季華鳶顯然出手便可制服了七號,卻遲遲不曾動手,端得是聰明。他一旦出手擒拿七號,若只是拿住了他,北堂朝正好可責他優柔寡斷,若是用了致命動作,北堂朝也可責他欺罔主上。只因他方才跪在地上一字一字說了:“此身此心,都是為王爺盡忠的”,這場獵殺,沒人規定對方為敵,東門門訓“相信相護”,他絕不該露出半分殺意。

北堂朝看著腳邊人,許久,終是冷哼一聲,回身走回了上首座位,重新坐下,淡淡道:“你倒聰明!但是,本王今日當著這許多人面直說了,本王瞧你厭惡,早晚不留你。你若是識相,自己早走了也算識相。”

場下譁然一片,翟墨出聲喝道:“安靜!”

季華鳶淡淡地抬頭迎上北堂朝森冷的目光,道:“謝王爺提點。屬下不會放棄。”

“那你就一直撐著,本王也想看,你能撐到何時。”

那日北堂朝一直留到晚訓,季華鳶因之前訓練不盡心,在別人照常訓練之時,卻被朱雀罰到一邊舀水。這舀水聽似簡單,做起來也是極折磨人的。受罰者的手腕上墜了兩塊沉甸甸的鐵塊,綁著的卻是極細的琴絃,光是一動不動都會嵌進肉裡,墜得久了,血行不通,連手都是蒼白的。

季華鳶手腕墜著重物,還要拿一支極淺的小湯匙,將滿滿一罐水一匙一匙舀到兩丈外另一個一樣的空水罐裡。路上手一定要穩,不能撒出一滴。而朱雀特意要他另一手不縛任何重物,如此一來,身體更難維持平衡。

水罐放在地上,每一次蹲下和起身都需更加小心。季華鳶如此被折騰了一下午,到了傍晚終於舀完了一罐,卻還要換左手。翟墨老遠看著,鬆開琴絃後本就纖細的手腕竟然勒出了那麼深的一圈印子,蒼白無色的手頃刻間就充了血,只是看著都覺得疼。

北堂朝亦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看著,只見季華鳶也真能忍得住,聽見朱雀說換手,竟是毫無遲疑,右手抖著將鐵塊又系在了左手腕上。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季華鳶失敗了十幾次才算是做好了,轉身又開始一匙一匙將水舀回來。他走得很慢,專注地盯著匙子裡的水,好像那就是他的全世界。

北堂朝透過夜色去捕捉那人的神色,想找到一點委屈和痛苦,卻最終只是失望地發現他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表情,就好像受罰的不是自己。

然而,北堂朝不可否認的是,季華鳶真的很穩。穩到讓人心顫,也穩到讓人心安。

第一次,北堂朝對這個一直需要被他保護的身體,有了些許信任和期待。

好不容易過了戌時,地下訓練場愈發陰寒,朱雀終於叫訓練的影衛們停下,也叫季華鳶同大家一併用了晚膳後休息去。

北堂朝沒有動,等影衛們都退去了,照例留下聽朱雀和翟墨一同分析下午眾人的表現,將每個出彩的地方和紕漏之處都挑揀出來,不得有一處遺漏。

朱雀點出七號、十五號,還有下午被他嘲笑喘得像驢的九號,北堂朝都點頭表示無異議。翟墨說完自己的觀察後就不再說話,半分主觀的評價也無。朱雀把這三個人的表現又事無鉅細地說了一大通之後,北堂朝不僅依然沉默著沒有回應,連眼睛都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