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摔傻的人,能忽然間恢復,是少有。只是,上一世的阮奕也是忽然恢復的,不過這一世的時間提前罷了,朝帝並不覺得有何不妥與特別之處。

阮奕道,「陛下喚我阮奕即可。」

朝帝看了看他,嘴角微微勾了勾,繼續道,「聽聞你夫人同你的婚事是幼時便定下的?」

阮奕莞爾,「是幼時定過親,後來我出事,內子亦未嫌棄過我。」

朝帝也跟著笑了笑,點了點頭。

所以上一世,他夫人去世後,他一直沒有再娶。

阮奕是個重情義,又念舊的人。

這樣的人,很難為旁人所用。

朝帝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倒是可惜了。

他是記得上一世,阮奕死後,趙江鶴任了蒼月國中的右相,他也是很久之後才知曉,原來趙江鶴是阮奕的岳父。

阮奕死後,趙江鶴任右相,蒼月朝中的重心便在維穩,趙江鶴也並未像阮奕在時一樣,將重心放在通商貿,興水路,以及在周遭諸國的關係之中斡旋。

阮奕善於施壓與合作,趙江鶴則是手段狠且準。

阮奕師從宴書臣,看重藏富於民,但比起早前的宴書臣來,更大膽和激進,兩人與後來的趙江鶴截然相反。

往後的十餘年裡,蒼月依舊鼎盛,但這等鼎盛是有些末路的鼎盛,遠不如後來行阮奕之風的燕韓,長風,南順……

朝帝輕抿了一口茶盞,眼下的阮奕尚未成氣候,也好對付,如若留不下,便不留,要永絕後患。

除了一個阮奕,還有宴書臣依然在。比阮奕更難對付的,許是宴書臣。

但宴書臣同順帝一道,是從早前的內亂中走來的,思量更多,顧忌也多,並不如阮奕大刀闊斧。

阮奕比宴書臣年輕,熬死一個宴書臣,比熬死一個阮奕容易。

朝帝笑笑,口中道,「聽聞順帝後宮只有皇后一人,伉儷情深,令人艷羨。」

他話題自然而然切到順帝身上,這一世順帝仍在,朝政仍在順帝手中,他是想從阮奕這裡多聽他說起。

阮奕卻是低眉笑了笑,沒有應聲,悄無聲息將朝帝的話堵了回去。

朝帝也未應聲。

又看了些時候騎射,朝帝又道,「阮家一門三傑,你父兄皆在朝中為官,你是東宮的伴讀洗馬,眼下又居高位,可會怕日後的阮家風頭太盛?」

朝帝忽得話鋒一轉,阮奕微微愣了愣。

朝帝放下茶盞,饒有興致看他表情,阮奕很快卻道,「但行善事,莫問前程。」

朝帝朗聲笑開,「好一個但行善事,莫問前程。」

朝帝撐手起身,「阮奕,隨朕下場去看看吧。」

「是。」阮奕隨同一道起身。

走到場中近距離觀看,和在看臺上看是全然不同的兩種心境,朝帝會問阮奕覺得這人如何,阮奕亦會如實作答,何處好,何處不好。

他說的中肯,亦未有隱瞞,朝帝別有深意看他幾眼,「阮奕,你若是南順國中之人,朕定與你君臣無隙。」

阮奕順勢笑了笑。

朝帝從馬場東側一直走到西側,身邊的騎射聲,叫喊聲不斷,頗有些氣勢。

朝帝嘆道,「南順偏安一隅久矣,騎射不比蒼月。」

他話中有話,阮奕卻應,「騎射最好的當屬巴爾,只是看用在何處,陛下覺得可是?」

阮奕是很聰明,且當聰明的時候聰明,當藏拙的時候藏拙。

大凡他的話題涉及到蒼月,南順,巴爾諸國的國事,阮奕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或據理力爭,或從中周旋,但大凡說到他自己和阮家,阮奕便是藏拙。

朝帝也不戳穿,只順著他的話,繼續道,「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