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王夫人也都聽說了此事,打發了小丫頭去問。

唯獨鳳姐兒心下冷笑,她從前最親近孃家人,賈璉說一句都是不成的,豈料想將她置於死地的便是她的好姑媽,她的那個好表妹,以為自己做定了寶二奶奶,處處顯擺自己的才幹,要壓自己一頭,都夠受的了。

如今她是不管了, 這府裡也撂開了手,一門心思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兒子養的白白胖胖的,生意也做的風生水起,終日財源滾滾,這日子過得要多舒心有多舒心,她才懶得管那些人呢。

寶釵的事她早就知道了,她那個好姑媽不提,她也不說,她就等著看,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下場?

如今一說寶釵的情形,鳳姐兒便猜到了一二,必然是寶玉的婚事被寶釵知道了,故有此態,哎呦呦……

其實鳳姐還真冤枉了寶釵,她就不是個抓尖好強的人,從來沒有壓鳳姐一頭的意思,只不過寶釵善於審時度勢,黛玉回家以後, 王夫人雖然露出了金玉良緣的意思,但畢竟沒有做定,那時候讓寶釵接手管家權,自然有考驗的意思。

寶釵猜的不錯,當日林如海拒了婚,王夫人確實動了金玉良緣的念頭,當日她就想調教黛玉,結果黛玉回家了,林家也沒同意親事,既然現在她有讓寶釵做兒媳婦兒的心思,便想好好調教一下。

那麼擺在寶釵面前的就只有這一條路,努力表現,爭取讓王夫人滿意。

寶釵只是想讓自己的成績優異,沒有針對鳳姐的意思,但顯然鳳姐不這麼想。

寶釵的這件事,鳳姐選擇了站幹岸,看熱鬧。

卻說寶玉回到怡紅院,兀自愣愣的,他本有些痴病,喜好飄逸灑脫之人,如今見了林琛直嘆自己福薄,同在京城多年,竟然不知道還有此等神仙一樣的人物。

正自嗟嘆,便聽下人來報,說寶姑娘不知道撞客了什麼?如今病的半死不活的,可嚇人了。

寶玉頓時急白了臉,他這幾年自林妹妹家去以後,與寶釵愈發親厚,雖然他自認為在他心裡林妹妹是第一等的,可寶姐姐也是要緊的人。

寶玉忙打發小丫頭再去打探情形,自己又喊麝月要衣裳出門,打算自己過去看看。

麝月滿心不樂意,她原來看寶姑娘還好,至少比林姑娘強百倍。

誰知道自從林姑娘家去以後,這寶姑娘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攏著寶玉跟她好,她又比林姑娘心思多,竟壓的她們這一眾丫頭們都退了一箭之地。

況且寶姑娘不同於林姑娘,她身後有太太撐腰,麝月竟連告狀也無處去的,豈有不鬱悶的。

如今見寶玉忙忙的要去看寶姑娘,麝月不由得勸道:“寶姑娘如今正病著, 姨太太那裡必定亂糟糟的,倘若有人衝撞了你,可怎麼好?不如再等一會子,待客散了,你再過去,也便宜些,哪裡就急在這一時了?”

寶玉心裡記掛著寶釵,又惦記著林妹妹, 哪裡還耐煩聽她說這些?

皺著眉頭喝斥道:“正經的事做不好,成日家只管這些閒事,姐姐請少操些心罷。”言罷提腳便走了。

屋裡的小丫頭偷偷的笑了,麝月臉上越發下不來臺,用帕子捂著臉嗚嗚的哭起來。

自從襲人壞了事,麝月便成了掌事的大丫頭,可她不比襲人當日裡同寶玉有著非同一般的情份兒,寶玉不太拿她當回事兒,令她十分委屈。

又隱隱約約的覺得,雖然襲人壞了事,要想長長久久的留在這裡,必然得有子嗣傍身,譬如趙姨娘,是出了名兒的著三不著兩,可如今不還是穩穩當當的?那周姨娘被她擠兌的跟個隱形人似的,這全府上下即使是太太,又把她如何了?不過是罵幾句罷了。

麝月一邊哭著一邊心裡打著主意。

說寶玉出了怡紅院的門,想了想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