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就是錢糧,眼下雖然負債,但既有糧食,張邁便心情大定,可是接下來楊定國卻道出了當下最大的困難來:那就是缺兵!

自西征以來,東部的優秀兵源不斷西調,連善於組織民兵、牧騎的民兵頭、牧騎頭都大規模西調,至於精銳部隊更是徵調得幾乎只剩下薛復的汗血騎兵團在支撐了,當然河西地方還有一些民兵、新兵以及胡騎。但是民兵戰鬥力不強,新兵未經考驗不可靠,至於胡騎,儘管天策政權一直推行胡漢融合的政策,但在現階段也很警惕,絕不容胡漢兵力比例失調,留守涼州的決策層也不敢將某個地區的防務全部交給純粹的胡騎。且胡騎中的精銳部分,有許多也已被吸納如府兵系統隨軍出征了。

因此楊定國在談到這裡時忍不住連聲稱讚薛複道:“我軍在河西的底子如此之薄弱,實際上只是仗著元帥的天威,撐成一隻紙老虎,但薛復居然還能將這個攤子料理得絲毫不出岔子,甚至還常對外示意威脅,令小唐、巴蜀都畏懼我們,讓契丹也不敢輕易西窺,這份手段,實在是不簡單!”

但楊定國對薛復這段時間的評價越高,就越加說明當前河西兵力之弱,如楊定國所形容的,當前的涼蘭地區就是一隻紙老虎,能夠對外打硬仗的只有汗血騎兵團,這支軍隊強則強矣,數量卻無法與已經進入套南地區的契丹騎兵匹敵,而且薛復駐守涼州,一邊要監視關中平原,一邊要監視西南的蜀國,同時還要震懾河湟地區的各族各部,也無法完全抽調而向東北,否則東北契丹未平,東南還有河湟地區只怕先要埋下隱患,至於西征的兩萬精銳雖已回來,但都疲憊不堪無法作戰。

“契丹的騎兵不斷在黃河邊逡巡,之所以不敢越黃河一步,還是多虧了我們的輪臺大勝將他們打怕了!”楊定國道:“可我們如果要派出兵力,增援靈州、夏州,那可就是要和契丹人打硬碰硬的仗!據探子回報,這次契丹進入套南的騎兵那可都是剽悍得緊!除了汗血騎兵團之外,其他河西部隊都不足以與之硬撼!”

張邁噓了口氣,道:“就是說我們現在有糧,卻反而沒兵,是麼?”

“是。”楊定國說:“若能等到明年開春以後,我們的兩萬精銳緩過氣來,西面計程車兵也陸續歸來,那時候整合大軍一舉向東,便足以與契丹一戰了!”

張邁冷笑道:“河西地面,男兒八歲能騎馬!既然有糧,又有將,還怕沒兵!靈州夏州,是守是陷,事關中原士子與百姓對我們的信心,我斷不能等到明年再出兵!”

楊定國道:“元帥,不可造次!契丹不是方興之族,而是有數十年根基的強胡啊,騎兵、騎射、偵查、設伏、密探、用間,全部在行!輪臺之戰,我們勝得其實也甚勉強。套南原本的百姓,都是從河東遷徙過來的,剽悍不在河西健兒之下,又經過步勒,由楊家之名將領銜,但面對如潮水般湧來的胡騎也是不堪一擊!如今我們既缺精兵,一旦兵臨戰陣,為敵騎所衝,那勢必兵敗如山倒!老夫不客氣說一句,我們如今若是緊守護城郭、黃河,契丹未必攻得進來,但我們若是出兵去救靈州、夏州,那是送死!”

薛蘇丁也道:“國老所言甚是!如今時局,不宜衝動,還請元帥暫忍一忍,待得西征精銳回過起來,那時再與契丹一戰不遲!不可使我天策多年基業,毀於一旦!”

“多年基業?”張邁冷笑道:“我們多年之基業,全從險中求來!若是一切只求穩妥,那我們現在還在新碎葉城以西的荒原上牧羊打獵,哪裡能有今日橫掃萬里之威勢!你們不必說了,既然有糧,那便一切好說,你們且料理料理,擇日我便出征!區區幾個契丹小兒,就能將我張邁堵在河西不成!”

曹元忠呼道:“元帥威武無敵,此戰必能克成大功!請讓元忠扈從左右!”

楊定國見曹元忠出自諛詞,心下惱怒,只是這時張邁威嚴已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