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了吃裡爬外,實在不中用!”范家小女兒拿著戲腔,說笑間又虛踹一腳配合演戲那貼身婢,“還在這裡傻愣著做什麼,趕緊的,還不給各位主子磕頭賠罪!”

這樣指桑罵槐的戲碼,在劉深到來之前其實已演過了幾輪。頭一輪鄙夷段舍悲;次一輪可憐靖溫長公主;再之後才輪到李木棠——可見其一文不名。何幼喜不屑與之為伍的姑娘們向來如此,鬱郁閨中見知短淺,卻總有說不完的閒話,像要撐破了四方的天、看一看外間風雲詭譎的世界——或許,也算得勇敢?倒也有不隨大流的,柳家女兒一向意興闌珊,懶懶只勸大家落座吃茶:

“小人得勢只一時,不去理會就是。”她接著先給黃家姑娘塞塊糕點,將人也扯遠一些,哪管那頭趙伶汝還在危言聳聽什麼“被鳩佔鵲巢糟蹋了的朝聞院”和“被頤指氣使欺壓著的親王府”。今時不同以往,新中選有些地方千金遠道進京,也來範府上柱香盡個心意;且最是她們圍攏一圈,各個嘖嘖稱奇。其中也有的——像豐州刺史之女,就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模樣,非要以卵擊石說什麼“人家在豐安是立過功的!”;“沒有她賭上一條腿,整個豐安,興許都要被火拔老賊吃掉——屆時誰輸誰贏,可就說不準了!”

這話說得,多晦氣!難道大梁天朝上國,還能疏於一個喪家之犬不成?段舍平連啐幾聲,將其一推,“鄉下女兒,沒有見識,淨說這些胡話!大概那李木棠也像你一樣,旁觀了一場戰役,就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迫不及待啊,就要指手畫腳起來了!”

要指手畫腳的還有一個劉深。

於是後院就響起一些驚呼。

新鮮出爐的喪家之犬後知後覺犯下大錯,在救場的聞訊趕到前便找著角門溜個沒影。一院子的女兒家所以對何幼喜都沒有好氣:“劉家新婦什麼時候回了京,也不說一聲。這回你丈夫查明真相,真真是中流砥柱,爺爺還說要單獨做宴答謝呢!”

范家姑娘身旁,段舍平皺鼻子生氣:“劉主簿明察秋毫,難道靠的就是沒規沒矩,潛入別家後宅、唐突別家女眷,所以搜得所謂真相麼?”

“他不會是和那李木棠……”黃美奐嗓子眼裡卡聲驚呼,險些就給自己嗆住,“不然,何以這般上心!”

春風散了,好一場盛夏雷暴。何幼喜幾乎以為燥熱,兩頰登時就紅透。她雖學富五車,卻缺一雙巧嘴;春江樓舌戰群儒就落了下風,今日也不過煮熟了嘴硬,狂叫一通,卻是萬萬敵不過對面的。“賊喊捉賊,你們自己做了些什麼自己清楚!”就這麼一句,開頭先把話語權遞過去。范家姑娘才不與她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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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後院,姐妹談天,便是殺人放火,也輪不到華陰的主簿來管!賊喊捉賊,該是你夫妻倆不知廉恥,一個逃之夭夭,一個還蹬鼻子上臉!”

“範妹妹不過是教訓自己奴婢。”段舍平一旁幫腔,“據說林才人給自己的婢子起的名字好聽,範妹妹心嚮往之,也給自己的丫鬟起名叫‘木棠’,難道,這就惹了劉主簿不快啦?何大才女要為她鳴不平,怎麼不管管攢紅姐姐,是不是關在繡樓裡,快要沒命活了呢?”

“她一次都沒現身。”範姑娘出面作證,“五日了,中書令闔家來過三次,只有攢紅阿姊說是不便露面。美奐上門去看,人家也不肯開門——中書令家的大門向來緊閉,誰都知道。可要是攢紅阿姊步了趙姐姐的後塵……”

“我是幸有皇恩。”趙伶汝忙道,“聖上不棄,還肯召我入宮,否則……”

“攀附王恩,狐媚惑主而已。”範小妹快人快語,將趙伶汝正起勢的得意炫耀打斷,“所幸是有點自知之明,不敢堂而皇之上我家丟人現眼——否則,我一定給她丟出去!我曾祖的喪禮,不歡迎那犯上作亂的賤婢!也不歡迎,首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