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箋沒有注意到這些,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場仙宴上有多突兀專注當下。

在座的都是仙,有意想打量一個人也偽裝得特別好,尤其是在殿下還在場的情況下。絲毫沒有讓唐玉箋感覺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不久後,幾個仙娥又端著新的佳餚放在她面前,還對她柔柔的笑。

唐玉箋受寵若驚。

天宮的仙娥真好看。

這太子還挺會享受的。

白髮紅瞳的妖物能出現在有太子坐鎮的筵席已是一件怪事,而她的模樣又實在特別。銀髮紅瞳,面容白皙,氣質較之其他妖物都要純淨清澈。

她安靜地坐著,也不與身旁的上仙搭訕,沒有投機取巧之嫌,一頭細軟的髮絲乖巧地垂在肩上,睫毛長長的,在想吃下一道菜時會隨著眼瞳轉動緩慢開合,模樣認真得像在做什麼大事。

很奇怪,人間那日之後,分明沒有再想起過她,也幾乎將這個妖怪的事忘記了,但此刻見到她,當日那些古怪陌生的情緒就又紛至沓來,變得格外清晰。

燭鈺的喉間微不可查地滑動了一下。

漫不經心視線漫不經心地落在她的唇瓣上。

妖怪膚色很淡,就顯得此刻油潤嫣紅的唇瓣格外明顯。燭鈺的目光凝在她開合的嘴唇上許久,隨後淡淡地移開視線,也拿起杯子只嚐了一口裡面的佳釀,想知道這東西究竟有多好喝。

唐玉箋吃完了最後一道菜放下筷子,慢慢擦嘴。

似有所感,抬起頭看向上方,只見太子殿下冷漠地避開眼,神情十分冷淡。

大概是沒想起她。

唐玉箋想,畢竟她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妖怪。

自己這樣的妖怪,太子不知見過多少個,怎麼會記住一個她。

她放鬆了許多,不像之前那樣緊繃著擔驚受怕。

仙域不成文的規矩是殿下不離席,其他人不得先於殿下離席。等太子起身在一片恭維聲中抬步離開,殿上的人才驟然鬆了口氣。

“這還是第一次與殿下同處這麼長時間……”

“我也是,以前從未與殿下一同用膳過。”

“內門試煉時我倒是見過一次太子殿下,但沒有這麼近。”

“你們有沒有覺得今天殿下心情似乎很好?”

唐玉箋吃完東西就坐不住了,起身想走,卻見太一洚還興致勃勃地和身旁的上仙交談,聲音斷斷續續飄入耳朵。

“殿下這次來別宮大概也是為了魔氣肆溢之事,無盡海的魔氣外洩,後面只會麻煩不斷。”

太一洚神色凝重,“所以我們在靈寶鎮遇見的血肉菩薩,和你們驅除的魔都是由同一人所控制?”

“是。魔能蠱惑心之人,且能攝魂,傳說無盡海大陣之下的魔可以用魔氣牽絲,被他選中的生靈都會成為他的容器,被喊做牽絲傀儡。”

“尚未出世就已經如此可怕了,若是真讓那魔從無盡海風封印下跑出來,恐怕會生靈塗炭。”

離開大殿時,太一洚表現得十分苦惱。

他握著筆,臉上滿是遺憾,“殿下先前說好了想看我作畫,可後面又不看了。”

見唐玉箋一直睜著紅紅的大眼睛看著他,心底莫名一軟,對她說,“不如我作畫給你看?”

唐玉箋眼睛更亮了,點頭,“好呀。”

就見太一洚咬破手指,沾溼了筆尖,點在地上,繪出一條栩栩如生的鯉魚。

最後一筆落下,魚浮空中晃動擺尾,隨後跳入地面沉寂下去,某一瞬間像是要濺出水花活過來一樣。

唐玉箋驚歎,“好厲害。”

太一洚笑著說,“我不厲害,這術法是太一族的血脈傳承。我們地脈也就只有血有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