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打量唐玉箋身旁的美人,真是很難讓人不慌神的一張面容。

太一洚在心裡感慨,忽然聽耳邊一聲輕笑。

抬頭的瞬間,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琥珀瞳。

周遭無端起了風,吹得眼睛脹痛。

太一不聿面上含笑,下巴微微揚起,眼神平靜中透著一股睥睨的輕蔑。

可仔細看去,卻又覺得他的姿態很友好。

“既然玉箋贈了,初次見面,我理應也贈你點什麼,現在身上沒有外物,不如贈你一幅字吧。”

太一洚還在愣神,眼前伸來一隻手,掌心向上。

賜字?

太一洚耳朵裡只剩下這句話。

腦海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手已經如有自我意識一般將竹筆遞了出去。

鴉羽般的睫簾半垂,太一不聿眼波不過稍轉,太一洚立即意會,趕忙將雙手併攏在一起,抬手將自己的掌心遞了上去。

筆尖雪白,寸墨不染。

細軟狼毫遊走掌紋時卻綻開鐵畫銀鉤,筆法精湛。

最後一筆落下,倏然一滴殷紅的鮮血墜落在筆末那一撇上,轉眼浸入字中。

掌心驟然傳來一陣無法言說的灼燒感,太一洚猛地蹙眉,再反應過來後,整個人像是定住了一樣,一動不動。

空白的掌心倏然浮現出鮮紅的字跡,左手寫著“混沌初開,乾坤無極”,右手則為“心念所至,造化無窮”。

落筆成讖。

太一不聿甩了甩筆尖,將竹筆斜插進太一洚的前襟衣領,抬手攬住唐玉箋的肩膀。

他垂下頭,聲音輕柔,“玉箋,太晚了,該回去了。”

太親密了。

唐玉箋往前挪了一步,對還在愣神的太一洚說,“那我先走了,過幾日休沐了再來找你。”

有人簇擁過來,想看剛剛的美人提筆寫了什麼。

周遭人口中驚歎,“妙哉!”

太一洚捧著掌心,不知道在想什麼。

回到金光殿後,唐玉箋和太一不聿告了別,分別各自回房。

太一不聿緩步踏入東閣。

一道道繁複的雕花大門在腳步接近前無聲開啟,薄紗廣袖像流動的雲霧。

髮間鎏金掐絲的髮簪晃出碎光,雪衣仙君腳下碾過琉璃瓦,似雲間降落的雪。

雕金廊柱後,數名天官仙官屏息垂首,眉目殷切,手中提著一折折空白的紙箋。

不是等著給他加深封印,就是要求他作畫為他們所用。

太一不聿踏上樓梯,忽然駐足,說,“有人得了我的字。”

他垂眼看著自己的指尖,凝著暗紅的手指恍若碾碎過一粒硃砂。

神色有些疲倦。

“血落上去了,去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