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昱昭沒有多作停留,小半個時辰後回自己房去了,而李眠兒則又是稀裡糊塗地睡了一夜。

第二日一大早,就聽到樓下有些喧譁,李眠兒連忙趿了鞋子,穿戴好,跑到門邊,微微開啟一道門縫,朝外瞧去。

場上已結了不少戎裝將士,正三五成群地議論紛紛,個個神色嚴竣。

李眠兒扒著門縫瞅了一會兒,見武王、周昱昭尚沒有現身,便回屋,在紅蓮的伺候下淨面洗漱,隨後簡單又用了早飯,不過一碗白粥,一勺鹹菜。

一頓飯的功夫,待她重回門邊時,發現場中一片肅靜,武王、周昱昭一身戎裝,凜著臉面對著眾人站在臺階上。

武王視線在場內掃視一週,然後又看了眼身旁的周昱昭,最後回落到場內,負起手,提聲語道:“龍首山一戰,吾皇身先士卒,一馬當先,怎耐北寒賊寇狡兔三窟,吾皇始料未及,中了埋伏,六萬將士殞沒他鄉,吾皇及陳王至今音信杳無……”

此言一出,場內譁然,周昱昭隨即一聲冷哼,聲音雖不大,可他許是用了內力,連樓上屋裡的李眠兒都覺耳膜為之一震。

於是場內很快恢復肅靜。

“逝者長已矣,生者如斯夫!吾等熱血男兒,理當保家衛國,現今手足遭此境地,若不還北寒以顏色,有何顏面面對大梁百姓,又如何給亡去的英魂一個交代……”武王聲音雖不十分高亢,卻中氣十足,振聾發聵。

李眠兒斜眸瞅向一直立在武王身邊的周昱昭,他沒有戴帽子,一張臉玉白俊美,濃長的劍眉斜斜飛入鬢中,筆直的鼻骨挺拔有型。此時他凜著臉,倒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壓迫人不敢與其對視。

李眠兒這一看,竟忘記了及時收回視線。

周昱昭被她盯了許久,不由微微偏頭,朝她瞄了過來。

也不知怎地,李眠兒心虛一般,鬼使神差地“嗖”一下關緊了門,跑回屋內,抱起手爐歪倒在床上。

無需再聽下去,武王這番話已經表明了他的最終決定。

其實她早該想到,武王從來不是貪心之人,他一直以來都是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這些年來,他苦心經營,圖的就是一個能夠保證親人能夠安身立命,最終全身而退。為此,他可以不求這天下,也可以不求那至高無上的權力。

不管太宗皇帝究竟是生是亡,武王這一步走得算是相當穩當。

然而,外頭周昱昭那廂心裡卻是另一番想法:目前駐紮在黃龍府的梁軍大約二十餘萬,其中邊軍和京軍差不多各佔十萬左右。

京軍是太宗皇上一手組建的,由一個主將和兩個副將帶隊,三人皆直接聽命於他;至於邊軍,雖然有自己的勢力滲透其中,但是關鍵時刻能不能頂得住事,還得打個問號?

所以綜此,父王奪政的時機還不夠成熟,得待過些時日,把京軍的首領們牢牢拉攏至麾下,才能有把握行事。

樓下武王的聲音一直斷斷續續傳進屋內,到得後來,場下將士士氣大漲,口號喊得震天響,聞之,屋內的李眠兒長舒一口氣,微微一笑,不想武王的號召力如此巨大,接下來,與北寒的戰鬥就要看他的了。

想到戰鬥,李眠兒眉尖一蹙,自己整日窩在屋裡,什麼都不做,還得麻煩周昱昭百般照顧,吃暖的住暖的;想到龍首山一戰陣亡的幾萬將士們,自己是不是應該為大家做些什麼?

可惜,自己不會武藝,只會一招影遁,那還是用來遇著急事兒逃跑用來著,不過,總有其他的事,能允自己派上用場吧。

這般一作想,李眠兒坐直上身,側頭覷著窗外,凝眸思索。

直到午飯時,她才決定好要做什麼。

所以當傍晚時候,周昱昭過來時,她就直接同他說起自己的想法:“來北寒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