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揚樂夫剛剛在我的診所,”我對邱爾曲大夫說,“說是鎮長生病不肯見他而大發脾氣。

“他是聽他說他生病了,”愛玻糾正我說。

裝檸檬汽水的杯子從邱爾曲大夫手裡滑了下來,裡面的東西全灑在櫃檯上。“該死!一個禮拜的利潤沒了!”他另外倒了一杯,放在我面前。“揚樂夫買那麼多地到底要幹什麼?”

“我要知道就好了,”我回答道,“也許我們也應該買地。”

回去之前,我提醒愛玻替她的母親買金縷梅……

禮拜五的黃昏明亮而爽快,天光一直亮到八點多鐘。我們那一州是當年美國少數實施日光節約時間的地方,大部分的州在一九一八和一九一九年透過那不受歡迎的法案後都大表拒斥。北山鎮附近的農民雖然抱怨連連,不過還是照著傲了。

所以差不多快到九點鐘的時候,樂隊的演奏才終於準備開始,由身體結實的老羅伊·平克頓率領他制服鮮明的樂手登上音樂臺。“我會恨死了今天晚上,”羅伊在走過的時候輕輕地對我說,而我能瞭解原因所在。狄維金斯鎮長在今晚的節目中要扮演一個重要角色,而羅伊正是競選時被他擊敗的對手。

我猜想這證明了用言語比用音樂拉到的選票要多得多。

我向拿著長笛走過的邱爾曲大夫揮手,想著他穿了有銅釦子的制服顯得很神氣。除了他和羅伊·平克頓之外,其他十五位樂手我就都不是那麼熟了。他們沒有一個是我的病人,而且我還知道,事實上有好幾個人是平克頓從辛角鎮找來的,因為在本地找不到那麼多有音樂才華的人。

樂隊開始演奏開場曲子的時候,我四下張望著找愛玻,她不知逛到人群的什麼地方去了,我沒看到她,卻見到湯姆·揚樂夫,帶著他那總是煩惱不已的表情向我走來。“我還是沒見到狄維金斯鎮長。”

“開心點,他馬上就會到了。”

樂隊正演奏著有些走音的《星條旗進行曲》,我看到遠處有人在把煙火架設好。藍思警長和兩三個手下則忙著不讓小孩子靠得太近。夕陽餘暉已經消失,現在鎮上廣場周圍的燈亮了起來。

“有沒有聽說過這個音樂臺的故事?”揚樂夫在我身邊問道,“他們在那上面吊死過一個人的事?”

“我聽說了,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他們說他的靈魂還——”

人群的外緣響起了一陣歡呼聲,我們轉過身去,看見狄維金斯鎮長和他的太太薇拉正從一大群向他招呼問好的人裡穿了過來。狄維金斯到底是個搞政治的,他不斷地停下來,和每一個人握手,他雖然看起來像個波士頓監獄的牢頭,其實倒也不是個壞人。他非常希望有一天能成為國會議員,可是從北山鎮到華盛頓的路還長得很呢.雖然他上禮拜才走過一次。

他的太太薇拉個子很高,儀態高雅,和鎮上其他的女士比起來是優秀一點。奇怪的是,她們並不因此而討厭她。我發現我沒法擠到鎮長大人面前,就伸手在薇拉經過時碰了下她的手臂。“你好,山姆醫生,”她說。

“你還喜歡華盛頓嗎?”

“在夏天真是個可怕的地方!我真高興能回家來。”湯姆·揚樂夫這時想和她說話,可是她只說:“音樂很美,是吧?”就很快地走開了。

音樂會的上半場在響亮的鐃鈸聲中結束。樂手們站起身來準備休息。有幾個走到人群中去喝杯冰啤酒,覺得在鎮長致詞的時候不必留在裝飾了旗幟的音樂臺上。可是羅伊·平克頓,一向是很有風度的,走上前來介紹他的對手。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他透過麥克風叫道,“在樂隊辛苦演奏後休息,而大家在準備看煙火的時候,我很榮幸地請到我們的鎮長——大衛·狄維金斯大人!”

我後面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