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只覺眼餳骨軟,心中悸動,訥訥叫了一聲:“寶姐姐!”

寶釵扭著那彷彿比雪花還要白皙的脖子,轉過頭來,水杏般的眸子閃出一縷媚人的柔光,銀盆般的白嫩小臉兒上,透著嬰兒般的紅潤,彷彿一朵鮮嫩的牡丹徐徐綻放。

“寶兄弟來了,快坐!”寶釵回眸一笑,滿室牡丹盛開,飄香四溢,聲音悠揚婉轉,宛如仙樂,令人陶醉。

寶玉笑著,在她身邊坐下,只聞一股淡淡的冷香,沁人心脾,脖頸間、手腕上肌膚豐澤瑩潤,雪白晃眼,不由深吸一口氣,身子漸漸輕盈,飄飄欲仙,不知所以。

“寶兄弟?”寶姐姐一聲輕喚,柔中帶冷,遠沒有林妹妹叫自己時那般親密。

“啊!寶姐姐,做什麼?”寶玉從愣神中緩醒,糊里糊塗問了一聲。

“嘻嘻!”寶姐姐聞言一喜,輕搖著身子笑道:“你來看我,怎麼反倒問我做什麼?”

這一笑竟比牡丹盛放的美豔還要動人心絃,寶玉不覺又看得痴了。寶釵見他呆了,自己倒不好意思了,紅潤的臉上似乎更加嫣紅,輕聲道:“寶兄弟來做什麼?”

寶玉這才緩過神來,忙笑道:“來看看寶姐姐在做什麼。”

寶釵含笑道:“能做什麼,無非做些針繡女紅。你又做什麼,不用去宮裡當差嗎?”

寶玉道:“今日當夜值。”

寶釵點了點頭,即命鶯兒倒茶來,又問老太太姨娘安。

鶯兒扭著細嫩的腰,邁著蓮步,端了茶來,嬌音細語道:“二爺喝茶。”寶玉點了點頭,從她細嫩的小手兒上接過了茶,無意間碰到她柔軟的小指兒,彷彿一股微弱的電流經過,鶯兒身子微微軟了些,隨即便半遮著小臉兒,轉身出去了。

寶玉喝了一口茶,答了幾句,便問道:“哥哥不在家?”

寶玉問的自然是薛蟠,不想寶釵聽了,臉色卻微微顯出一點愁色,淡淡的語氣道:“老太妃生辰,宮裡派了差事,哥哥每日在那裡看著。”

寶玉道:“正應該如此,此事正於家有益,也不算不務正業了。”

寶釵知道寶玉還記得自己說他做些於國於家於己無益之事,便是不務正業,不由笑了起來,水杏般的眸子望過來道:“你還記得那事?”

寶玉道:“怎能不記得,寶姐姐的話我是句句都要記得的呢。”

寶釵聽他說的曖昧,有些不好意思,又轉過了頭去,做起刺繡。隱隱約約,若有若無,寶玉彷彿聽她聲若細紋般喃喃自語了一句:“因這話我還叫你哥哥了呢。”

寶玉沒聽清楚,便問道:“姐姐說什麼?”

許是想起那日的旖旎,寶釵忽覺有些羞意,紅了臉,只搖了搖頭道:“沒沒說什麼。”

寶玉見她不理這茬,便又繼續說老太妃生辰之事,道:“這次老太妃生辰,可是戶部和內務府協辦,姐姐就不擔心嗎?”

提起這事,寶釵卻有些怨氣,說道:“你還好意思說,不都是你和我那個寶貝哥哥惹出來的禍事?”

寶玉故作驚疑道:“哦?何以見得?”

寶釵依舊那般不緊不慢道:“你們何故去招惹那範相家的公子?”

“哈哈哈”寶玉忽然笑了起來,喘著氣道:“姐姐你可不知那範世傑有多囂張呢,我若是不教訓他,那還不被他笑死?”

許是想起寶玉教訓範世傑的那首詩來,寶釵也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來,笑過一陣,卻又嬌喘道:“雖說如此,可你行事也太過魯莽了些,小不忍則亂大謀,只會徒增麻煩罷了,又有何益處。”

寶玉道:“姐姐此言差矣,若做每件事都要看此事是否有益處,片刻不能率性而為,那人生還有何樂趣?”

寶釵細細一想,卻也覺得這話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