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與憤怒,目光如炬,大聲怒吼道:“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無法無天的鬼魂,難道不認識我王學院嗎?我王學院一生光明磊落,剛正不阿,豈容你們在此放肆!”然而,他那義正詞嚴的呵斥並沒有換來鬼魂們的敬畏和沉默。相反,回應他的是眾多鬼魂發出的一陣充滿嘲諷和不屑的“嗤嗤”聲。那聲音彷彿是從幽深的地府傳來,從每一個鬼魂的鼻中哼出,充滿了對他權威的蔑視和嘲笑。

面對這肆無忌憚、毫無敬畏的鬼魂嘲笑,王學使的心中雖然湧起一陣憤怒,但他很快冷靜下來。他開始思考,或許這些冤魂在生前遭受了極大的痛苦和冤屈,以至於死後靈魂不得安寧,才會如此悲憤和作祟。於是,他決定以慈悲為懷,嘗試用宗教的力量來超度這些受苦的靈魂。

王學使耗費大量的財力和精力,舉辦了一場規模空前盛大的水陸道場。他邀請了眾多德高望重、修行深厚的和尚和道士前來。庭院中,香菸嫋嫋,梵音陣陣。和尚們身披袈裟,手持佛珠,口中唸唸有詞,誦經聲如同一曲莊嚴的樂章;道士們身著道袍,手持法器,腳踏罡步,符咒飛揚,法事進行得莊嚴肅穆。他們齊心協力,為這些四處遊蕩、不得安息的鬼魂誦經超度,希望能夠平息他們的怨氣,引導他們的靈魂走向安寧和解脫。

到了夜晚,按照宗教儀式的傳統,王學使親自拋撒鬼飯。只見黑暗的庭院中,幽藍的磷火星星點點地閃爍著,如同無數雙飢餓的眼睛。那些磷火忽明忽暗,似乎是那些飢餓的鬼魂在爭搶食物。這些磷火在黑暗中跳躍、飛舞,彷彿是死亡的舞蹈,又彷彿是靈魂的掙扎。它們隨地而出,飄忽不定,讓整個宅院顯得更加陰森恐怖,彷彿置身於幽冥地府。

在此之前,王家有一個姓王的看門人。他原本身體健壯,精神飽滿,但突然間卻身患重病,而且病情來勢洶洶,極為嚴重。他躺在床上,高燒不退,意識模糊,已經昏迷不醒,人事不知地度過了好幾個日夜。他的生命如同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家人和親友們都在為他的命運擔憂。

然而,就在王學使舉辦水陸道場的這個神秘而又特殊的晚上,奇蹟竟然悄然降臨。那看門人在沉睡中忽然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彷彿掙脫了某種無形的束縛。緊接著,他緩緩地睜開了那雙已經緊閉多日的眼睛,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困惑,彷彿剛剛從一場漫長而又可怕的噩夢中甦醒過來。

他的妻子一直守在床邊,日夜祈禱,期盼著他能好轉。看到他醒來,妻子喜極而泣,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她趕忙用顫抖的雙手端來精心準備的食物,遞到看門人的嘴邊。

看門人一臉茫然地看著妻子,眼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他的聲音虛弱而沙啞,緩緩地說道:“剛才主人不知道因為什麼事,在庭院裡施飯。我在昏迷之中,彷彿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牽引,迷迷糊糊地跟著眾多鬼魂一起去吃了。那場面真是奇特,無數的鬼魂都在爭搶食物。我也吃了不少,現在肚子飽飽的,所以一點也不覺得餓。”

從這一夜之後,那曾經頻繁出沒、令人膽戰心驚的鬼怪竟然如同清晨的薄霧,在陽光的照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宅院終於恢復了往日的寧靜與祥和,不再有詭異的哭聲,不再有恐怖的磷火,彷彿一切的邪惡都被那場盛大的水陸道場所驅散,被那神秘的力量所淨化。

人們在慶幸之餘,也不禁心生疑惑:難道那些莊嚴的鈸鐃鐘鼓之聲,那些和尚道士們精心施展的焰口瑜伽法事,真的具有神奇的力量,能夠平息鬼魂的怨氣,超度他們的靈魂,讓他們得到安息,不再在人間作祟?還是說,這一切只是巧合,只是人們心中對於安寧與平靜的渴望所產生的一種自我安慰和心理暗示?

異史氏聽聞此事後,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良久,他感慨萬千地說道:“那些邪惡怪異的東西,歸根結底,只有靠高尚的德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