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似一塊密不透風的黑色綢緞,將整座將軍邸捂得嚴嚴實實。

這裡是景軍最高統帥莫淺在燕北蒼朔城的府邸,府內雕樑畫棟,硃紅的廊柱上雕刻著張牙舞爪的蟠龍,在黯淡月色下,那雕花投下的陰影詭異非常。

秋蘭身著單薄衣衫,站在這陌生奢華至極的房間之中,眼神懵懂天真,全然不知危險將至,只是那心跳卻急劇加速,本能地慌亂起來。李明儀的囑託在她耳畔迴響:“你把紫色中衣脫掉後,需爭取主動權,上去摟住他,吻他的嘴。”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她才將紅色的紗衣和白色的外袍褪去,莫淺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眼神中帶著幾分醉意與朦朧的溫柔,隨即將她輕輕抱了起來。

前些日子,莫淺在酩酊大醉後大開殺戒,酒醒後想到自己的行為心裡略覺不適,所以這幾日他相對平和了些。

見到秋蘭,眼中更是難得地閃現出一絲柔情。此前,落霞鎮的一個世家為求自保,送來了女人,還稱她是來自景國蘭水的“痴兒”。本來莫淺本不屑一顧,向他的部將抱怨:“這些無骨動物,為了活命什麼都敢往我這送。”可又聽聞她的美貌,不禁動了心思,想著玩膩了燕國女子,倒想嚐嚐家鄉風情,便有了此刻屋內的情景。

秋蘭被莫淺抱起,心中雖無複雜心思,卻也因這陌生的舉動感到不安,眼睛睜得大大的。李明儀說要親莫淺,秋蘭下意識地伸手扳著,嬌嗔道:“我要親。”那語氣就像小孩子跟大人討要糖果般天真無邪。莫淺縱橫情場,見過各類女子,或如受驚的恐懼求饒,或似嫵媚的狐狸般刻意勾引,秋蘭這般純真無邪的模樣倒讓他覺得新奇有趣,還真是個痴兒 ,不過他喜歡。

他嘴角上揚,笑道:“小娘子比我還心急,那咱們到床上親。”秋蘭卻執拗地哭鬧起來:“不要去那裡,我要在這裡。”她只是單純地害怕那個黑乎乎的床邊,只想快點結束這奇怪的狀況,好回到阿水的身邊。莫淺只當是小姑娘的嬌蠻,寵溺地應道:“好好好,就依小娘子。”說罷,便緩緩貼近秋蘭的唇。秋蘭被莫淺親了一下後,覺得不喜歡,就用力推開他,隨著親吻的深入,秋蘭強忍著內心的不安與恐懼,眼角的餘光瞥見莫淺的眼神逐漸變得迷離。他的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說話也漸漸含糊不清,好似舌根被什麼纏繞。秋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覺得這個他好像不太對勁了,她不知所措地看著莫淺,直到他徹底趴在自己身上沒了動靜,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從她身上推開。

李明儀在秋蘭的口脂裡混入了大劑量的迷藥,他曾囑咐秋蘭不要用舌頭舔自己的嘴唇。

在將軍府後院,與后街巷僅隔一條街的地方,一輛馬車靜靜地停在那裡。車上的人焦急地等待著,崔十三娘更是按捺不住,走到小巷口站著,眼神中滿是擔憂。

不一會兒,一個纖長的身影匆匆從小巷中跑出,崔十三娘眼睛一亮,趕忙迎上前去,輕聲喚道:“秋蘭,你回來了,太好了,沒事吧?”秋蘭臉色蒼白,她慌張地點點頭,兩人便一同上了馬車。

車廂內,崔十三娘心疼地用手捋著秋蘭溼漉漉的頭髮,又用厚實得披風將她緊緊裹住。李明儀見秋蘭頭髮溼噠噠,臉頰泛紅,想到之前交代她拿的兵符也沒拿,心裡不禁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秋蘭平安歸來的驚喜。

這兩個時辰裡,李明儀一直緊緊抓著膝蓋,他平日端莊自持,這份緊張除了龍顏喜能察覺出一二,旁人根本看不出來。但是今天在馬車裡,和他向來沒有接觸過的崔十三娘都看出了他的緊張,崔十三娘輕聲安慰:“大人應該不會有事的。”崔十三娘在心裡嘀咕,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非得拿秋蘭冒險,現在不是自找苦吃嗎?

他必須在莫淺醒過來發現古怪之前做好萬全應對之策,所以,現在他正在思索應對之策,秋蘭嘴上的迷藥最多隻能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