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給她頗為豐厚的銀子,本可解她途中不少燃眉之急,然而秋蘭卻不敢動用分毫。她知,一旦大量使用這些銀子,極易引起李明儀的警覺。還有她的首飾也值不少錢飾,皆是李明儀親手挑選,樣式獨特,他必然熟悉至極。倘若在某個當鋪或是集市,有人拿著這些首飾換錢物,訊息一旦傳入李明儀耳中,他便能順藤摸瓜,輕易將秋蘭逮住。所以,縱有盤纏在身,秋蘭也不敢投宿客棧,只能風餐露宿,一路小心翼翼、警覺萬分地奔逃。

熬過兩天,秋蘭終於走出山林,繼續一路向北。越往北,人煙愈發稀少,城鎮越發偏僻蕭條,往昔燕國都城的繁華熱鬧恍若隔世。

途中,她遇馬車、牛車便招手攔停,見行人順路便請求同行。旁人見她孤苦伶仃、身懷六甲,大多心生憐憫,願意捎她一程。只是,每當被問起要去往何方,秋蘭總是眼神迷茫,輕聲回應:“你們去哪我就去哪。”

就這樣一路漂泊,秋蘭邂逅了一家三口。山間小道上,使他們正行五體投地的大禮,虔誠至極。詢問後得知,他們要前往雪族聚居的村落:芒東村,欲前往神廟為家人祈福,而此時的秋蘭已不知不覺踏入洛青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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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著這家人一道前行,可路途遙遠,未足月的身孕加上長久的奔波,秋蘭體力不支,癱倒在地。

此時,一輛牛車緩緩駛來,車上是下山採買的寨子裡的人。語言不通,秋蘭只能焦急地比手畫腳,好在那朝拜的家人用土語向他們求助,懇請他們拉孕婦一程。眾人見狀,忙將秋蘭扶上牛車,一同向寨子趕去。

剛入寨子,秋蘭便腹痛難忍,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幾位身著鮮豔服飾、說著嘰裡咕嚕雪族方言的婦女,七手八腳地將秋蘭帶到一戶人家的偏屋。

屋內瀰漫著乾草的氣味,她們在把軟草蓆鋪在地,讓秋蘭躺下。身旁,一位皺紋縱橫、身著藍色長袍的老婦任,手持轉經筒,口中唸唸有詞,為新生命祈願。

屋內煙霧瀰漫。另有婦人,雙手蘸著溫熱的酥油,在秋蘭高高隆起的腹部緩緩摩挲,手法沉穩,口中低聲念著晦澀的祈福之語。不遠處,不時傳來牛哞聲,鈴鐺清脆的響動。

瑞安出生於清晨。

“是個男孩,胖嘟嘟的!”她們用的是土語交談。

幫忙的婦女們歡呼雀躍,嘰嘰喳喳地交流著,手中動作麻利,用柔軟的羊皮襁褓裹住嬰兒。

秋蘭拼盡全身力氣撐起身子,望向懷中那皺巴巴粉紅色小臉。剎那間,嘴角上揚,綻放出一抹初為人母的欣喜笑意,可轉瞬,淚水決堤般湧出。回首這一路,從燕京的車水馬龍到洛的偏遠荒蕪,整整兩個月的逃亡,擔驚受怕、風餐露宿,各種艱辛如鯁在喉。

秋蘭,一路歷經波折,得到了這戶善良人家的慷慨相助。

家中有老爺爺多吉,面龐猶如被歲月風沙。每日清晨,他手中捻動著那串發亮的念珠,吟誦經文。

睡在一旁房間的秋蘭,在睡夢中便隱約聽到那熟悉且令人安心的呢喃。她緩緩醒來,靜靜躺在床上,聽著經文聲,仿若塵世的喧囂都被這聲音隔絕在外。

待老爺爺多吉唸誦完畢,秋蘭輕輕起身,走到爺爺身旁,帶著還未褪去的惺忪睡眼,微笑著輕拍瑞安。

二人相顧無言,然後他蹣跚著腳步走向牛糞堆,熟練地剷起燃料,為家中的火塘燃起暖融融的火焰。他坐在火塘邊,往裡頭添著幹牛糞,火星噼裡啪啦地蹦著,輕輕地招呼秋蘭過來烤火。

老奶奶卓瑪,眼神慈愛而溫和。她終日轉動著手中的轉經筒。

男主人貢布,身材高大魁,古銅色的肌膚在陽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每次出門放牧,他都會將長長的牧鞭瀟灑地甩個響鞭,吆喝著牛羊走向的草場

女主人次仁,面容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