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雲程小心翼翼的捧著解雨臣的臉,粗糙的手心劃過白嫩的臉頰,讓解雨臣感到一陣不舒服。

說不明白到底是臉上的不舒服,還是心裡的……

鶴雲程按照記憶中解夫人的話語,字字溫柔如刀的向小孩解釋著。

“留長髮,穿女裝,是因為之前齊八爺在你小的時候給你算了一卦,他說你命重魂輕,貴人不貴己,命途坎坷,得用個方法將你的魂壓住。”

“而且你也知道你的叔叔伯伯他們都死的那麼離奇,所以你母親才會同意這個方法,將你當女孩子養,也是為了讓你平平安安,無災無病的長大。”

“那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解雨臣的內心有一瞬間的鬆動,而這種鬆動卻讓他的情緒更加崩潰。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他是男孩子!

他留長髮,穿裙子,秀秀叫著自己小花姐姐……

沒有一個人反駁!沒有一個人說不對!

大家都預設了他是女孩子,他本來就是女孩子啊!

這個問題鶴雲程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看著面前眼眸逐漸失去神采的人,就像看到一朵鮮豔的花兒漸漸枯萎,黯然失色。

怎麼會沒有人告訴解雨臣呢?為什麼會沒有人告訴他呢?

他不知道二月紅和解夫人是怎麼想的。

但是他在知道卦象的那一刻已經預設解雨臣也是知道的。

所以在秀秀每次叫解雨臣小花姐姐的時候,他是什麼心態呢?

,!

啊,想起來了。

他只覺得秀秀那小丫頭蠢兮兮的,還挺好玩的……

他沒有想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怎麼會有人連自己的性別都分不清楚呢?

所以他停頓了兩秒,“是我的問題,要是我能早一點發現的話——”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解雨臣打斷了,這根本就不是發不發現的問題!

解雨臣站了起來,原本緊緊包裹身軀的厚大衣也掉落在地上。

他的眼眶裡面已經盛滿了淚水,水色模糊了眼前的景物,但是始終不肯掉落下來。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先生也變得遙遠起來。

遙遠到他努力伸出手,但還是落空,甚至將自己摔得頭破血流。

他第一次對鶴雲程這麼大聲的說話,聲音在靜寂的林子裡面格外的響亮。

“我就是女孩子!”

吼完這一句之後,他頭也沒回的直接跑開了,也沒管留在原地的鶴雲程。

回到營地時,他那氣沖沖的步伐引起了正在打瞌睡的解傢伙計的注意。

一瞬間的戒備,在看清來人之後瞬間放鬆,笑盈盈的向他打招呼。

“少東家,您這是去哪兒了?”

但解雨臣沒有理他。

這是他難得失去所有教養和禮貌的一次,直接掀開帳篷鑽了進去,衣服都沒脫就躺在床上。

離開的太久,原本溫熱的被窩已經變冷,床冷,心更冷。

解雨臣就那麼靜靜的躺在床上,僵硬著身體,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無助和迷茫就像是潮水從四面八方湧過來,幾乎快要淹沒他那具瘦弱又堅韌的身軀。

隔了很久,他才慢慢從枕頭底下摸出自己的粉紅色翻蓋手機放在耳邊。

他始終沒有按下按鍵。

他在害怕,害怕得到自己不想承認的答案,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打擾媽媽難得的休息。

而鶴雲程在他走之後,就追著他回到了營地。

剛剛被解雨臣的態度弄得摸不到頭腦的夥計看見他剛想要打招呼,被他抬手製止。

心想著:也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