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1952年的冬天。

那天大雨滂沱,整個街道一個人都沒有,只聽到豆大雨滴砸在青石板街道上的嘩啦啦聲響。

解九從張府走出來。

他沒有拿放在傘缸裡面的傘,整個人行走在暴雨中。

任由雨水打溼全身衣服,以往精緻打理的頭髮被雨水沖洗,凌亂起來。

鶴雲程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倒是絲毫不虧待自己。

解九沒有拿的傘,被他攥在手裡撐開,衣服一點沒溼。

他完全想不明白解九到底和那個姓張的談了點什麼,讓以理智冷靜出名的人變成這副模樣。

儘管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但他還是默默的跟在瞭解九的後面。

兩人就這麼走著,整整繞著長沙城走了十個時辰。

近乎一天一夜。

雨勢漸漸停歇,變成了輕風細雨,毛毛雨落在腦袋上,冷風一吹,渾身涼透的身體便打了個寒顫。

解九突然停住腳步,鶴雲程便也跟著停下。

他站在解九身後兩步,瞧見坐在屋簷下躲雨的人,便喚了一聲。

“六爺。”

黑背老六淡淡撩起眼皮看了他們倆一眼,便算是打招呼了。

屋裡傳來搓麻將聲。

而解九隻是在此處停留了兩分鐘,便又抬起腳開始走,鶴雲程連忙跟上。

他竟然不知道解九這個看似文弱書生,這麼能走的……

雨勢停歇,他將傘收起來,走得有些不耐煩了,便長腿一跨,和解九並肩走在一起。

“九哥,你這是怎麼了?那個姓張的到底給你說了什麼,把你刺激成這樣?”

向來理智的解九被逼得在雨夜暴走起來,他實在想不出是因為什麼事情。

即便是解家要破產了,解九也不至於這般吧?

但解九腳步沒有停歇,雨水的沖刷讓他的大腦前所未有的冷靜。

他輕聲說道:“糟糕的天氣,鮮血都留不下痕跡。”

鶴雲程聽出他言有所意,但還是不解,和他繼續並肩走著。

這次解九走的是回解家的方向,一回到解家便將自己關進了房間裡面,沒有人知道他在裡面幹什麼。

但是守在門外的鶴雲程清楚的感知到了,一股縈繞在鼻腔的藥味。

直到房間裡面傳來倒地的響聲,他才破門而入。

第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解九,和他身邊的注射器。

“九哥!”

而等到解九醒來時,第一件事情就是將房間裡面的人全都遣散,只留下鶴雲程一人。

“我需要你幫我辦一件事。”解九從床上撐著身體坐起來。

將近一天一夜的淋雨和藥劑注射讓他的身體瞬間垮了下來,但現在還沒有休息的時候……

“什麼事?”鶴雲程問道。

“後天老六會經歷生死大關,有人要他死,我也想他死,但我更希望他活下來。”

解九虛弱的握拳咳嗽兩聲,“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後天你去撿他的屍體,將他和他的那個相好帶走,確保他們永遠離開長沙城。”

他知道鶴雲程有辦法將人救活,也一定能做到,這是最關鍵的一環。

鶴雲程隱約察覺到他說的這件事情和他昨天暴走的原因有關,但又不能猜出具體的細節,只能點點頭。

而解九又說道:“你也和他們一起走,不準再回來。”

鶴雲程瞳孔一縮,他完全沒有想到解九會說出這樣的話。

“九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跟他們一起走,走去哪裡?”

解家不就是他的家嗎?他離開解家還能去哪兒呢?

但解九沒有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