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退化成蒼白,皺紋橫生、面板鬆弛,就連他引以為豪的力量現在也提不起半點。

一瞬間,一股莫名的恐懼襲上他心頭,這時,程吉安才恍然明白,這就是自己,老邁後的自己...

突然將一個年輕的靈魂寄放在老邁的軀體中,可想而知他會有多痛苦,那種朽敗感、無力感時刻侵襲著他的心神。

記憶碎片帶來的強大模擬能力更是將代入感發揮到了極致,現在,程吉安就感覺自己是個病榻纏綿的老頭,心裡有萬般追求,可軀殼就是最大的枷鎖...

“不!”他無助的悲呼,卻沒有一點聲音發出,如溺水的人在湖底絕望的呼救,回應他的只有靜,連自己聲音都聽不到的靜...

“咯吱——”破舊的木門開了,一道身影走了進來,他的目光瞬間被奪了過去,僅一眼,熱淚就從眼底奪眶而出。

紅衣猶在,容顏不老。

除卻眼尾的些許細紋和嘴角親切的皺紋,他找不出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其他痕跡。

“老頭子,起來喝藥了。”她聲音溫和,用生了些皺紋卻依舊柔軟的手將他扶起。

滾燙的湯藥在她紅唇邊被吹到適宜的溫度,才輕輕端到他嘴邊。

病床上那個老頭子愣住了,巧合般問出了程吉安最想知道的問題:“姑娘,你是我什麼人?”

病榻前的一身灼人紅衣的美婦似早有預料,耐心的解釋道:

“我是你的徒弟,”

“也是你的愛人。”

這一刻,程吉安對這副蒼老軀體的最後一點抱怨也煙消雲散了。能與她白頭偕老,似乎這樣寂然一生也挺好。

入夜,她和衣而眠,嬌軟的身子就側躺在木板床的一側,躺在他的身邊。

此刻,本應該血氣方剛的程吉安卻無半點雜念,想來也是,自己這身子都站不起來了,還想讓二弟站起來?

這不是作死嗎。

身旁的人呼吸漸穩,他的心頭卻像被巨石壓著,橫豎睡不著。

可懸於心頭的事,任他如何想都想不起來...

半夜,他睜著眼看著天花板,雖然失眠對於這老邁的身體來說負擔很重,但靜靜聽著愛人的呼吸便是治癒他病痛的最佳良藥。

身旁人突然一聲夢囈:

“老頭子,倘若有來生,我們還會在一起嗎?”

“也許不會了。”病床上那人輕聲一嘆。

程吉安淚流滿面,大喊著:“會,會的,相信我!”

真的有來生,他們真的再度重逢了,她還是他的徒弟,還是他的愛人!

可這一切他都無法表達,只能任由身邊人蹙著眉愴然入眠。

不知是何時,屋外響起一陣打砸聲。兵荒馬亂聲、駭人的咆哮此起彼伏。

身側的女人驚醒一臉擔憂的看著他:“怎麼辦老頭子,它們來了!”

“抱歉,都怪我的自私,讓這一天來的更早了...”他無奈合眸。

用盡這蒼老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他在女人驚訝的目光下掙扎起身,手中僅僅攥著一個匣裝物。

他顫顫巍巍起身,披上灰敗的白袍,戴著破舊的斗笠。拄著柺杖正要往門外走時,一雙素手從身後緊緊環住了他。

“不要!我怕...”她哭的梨花帶雨,多少次,他都沒見過這麼軟弱的她。

是這一次,他把她寵的太好了嗎...

枯槁的大手輕輕放在她的頭頂,他寬聲一笑,聲音滄桑而堅定:

“別怕...”

“我會————拯救你!”那段獨白被一陣刺耳的忙音掩蓋,程吉安聽不到,卻能察覺:他佝僂的腰身挺起,隻身開啟木門。

黑暗傾軋而來,被一道皎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