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訂了點豬肉。這不,俺家老二,想叫俺家軍來,我說,那我和家軍去吧,正好,只從你們從山東移民出來,咱還沒見過面呢,我還挺想你們的,我說來看看。”

“哎呀,四哥,這山東水庫修的呀,像鬧笑話似的,就給咱們分開了。這下子整的,只從馬樓搬出來,就這一個,那一個的,誰也找不到誰了。”

“哎呀,可不是嗎?這太行堤水庫,是國家叫修的,一切都得服從於國家利益啊。哎,這你家我挪兄弟,聽剛才那個送我們的小夥子說,給隊裡放羊去了。”

“放羊去了,這隊裡的羊,四哥,今年這年景還是不太好嗎,隊裡也沒啥吃的,羊,就得靠趕著出去,上地裡找啥吃呀。”

“那咋整,隊裡安排的,那就放唄。”

“爺爺,外面的風越刮越大呀,我把豬肉錢給奶奶吧,咱拿了豬肉走吧?”

“哎,孫子,家軍不能走啊,你挪爺就要回來了。他給你家留的豬肉,我還不知道搞哪呢,你們來奶奶家還沒吃飯呢,咋能走呢,我去給你和你爺爺做飯去,奶奶給你們熬菜,有豬肉啊,你在這等吃豬肉吧,”

一會兒,挪爺爺回來了。挪爺爺一進家,聽到俺爺的說話聲,就喊上了,哎呀呀,哎呀呀呀,四哥來了。好啊,好啊。這兩年看想四哥了。

你想四哥,四哥也想你呀。這孫子剛才就要走,怕風颳大了。我在這緊得給做飯嘞。你回來了,現在飯可意做好了,我就放吃飯桌子,你燙酒吧,我把菜端上,你就和四哥喝點酒吧,我呢,給孫子找點肉吃。

菜吃上了,酒喝上了。奶奶給俺找一塊肉吃上了。

“來,吃肉,四哥,你別撂筷子呀,這是東北了,不是咱山東了,咱山東來客人的禮節太多了,今天咱也改一改了。吃,這肉,你看多香啊?孫子,家軍,造了,肉。”

“這不緊得吃的嗎?”

“四哥,我殺這豬肉膘好啊。我給你說呀,老二,你二兒子,給我捎信來了,叫我給留十斤豬肉,我這訂肉的人家多呀,我沒給你們留十斤呀,留了八斤。”

“八斤就八斤,行。”

“八斤,四哥,我還得給你說,我這沙崗屯子賣豬肉,都是一塊錢一斤呀,那我也給你算一塊錢呀,這個你回去給你家老二,你二兒子解釋一下呀。該咋的就咋的呀。我也不多要,我也不少要哦。”

“行,行行行,這太行了,這過年有點豬肉,就行啊。我給你說呀,兄弟,我家這些孩子,只從馬樓搬出來,這到東北這,都六七年了吧,還沒吃過一回豬肉嘞。”

“孫子,家軍,吃這豬肉,香不香?”

香,真香。

吃完飯後,爺爺和挪爺爺又嘮了會兒家常,說起山東老家以前的人和事,滿是懷念。之後,爺爺便帶著我準備返程。

我把那八斤豬肉小心翼翼地放在小爬犁上,用草蓋好,綁結實。風還是很大,爺爺在前頭走,我拉著小爬犁緊緊跟上。路上偶爾碰見熟人,都好奇地看著我們的豬肉,爺爺滿臉自豪地回應著。

好不容易到家,爹孃看到豬肉都特別高興。娘趕忙把豬肉拿進廚房,打算先切一部分煮了,讓全家人解解饞。肉下鍋的那一刻,香味瀰漫開來,弟弟妹妹們圍在灶臺邊,饞得直咽口水。爹笑著說:“這過年啊,終於有個盼頭嘍。”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分享著這難得的美味,笑聲迴盪在屋子裡,之前生活的困苦彷彿都被這濃濃的年味驅散了些。